眼看着第一波士兵安全到达河对岸,顾同的心也就算是放了下来,他可不愿意自己的士兵没有到达战场,就出现折损。
三娃子和已经被分配到骁骑营做书记官的杜谦正在往自己的战马上捆绑各类用具,以防止武器掉落,正捆绑着,却看见指挥使大人往这边行来。
“指挥使好。”
二人正欲行军礼,顾同罢罢手便阻止了一身轻甲的两人,看着杜谦也是轻甲着身,而不是像其他骑兵将领一样,穿着明光重甲,便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小子,不好好的穿戴铠甲,和士兵一样的打扮,却是为何?”
杜谦已经不是被人第一次这么问了,不过就像名字之中的谦字一样,十八岁的年纪,一点都没有少年人的莽撞和不耐烦,相反,极为平静的向顾同回答道:“回禀大人,这样大热的天,穿轻甲舒服。”看到顾同头顶冒出黑线,杜谦连忙收起自己胡乱编出来蒙人的话,老老实实的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大人,我始终觉得那明光甲上了战场,活活就是一个靶子,敌人但凡只要眼力好,不难从万千军队之中看到哪些是将领,只要箭术好,你说要是不死还能活着?为了小命考虑,末将觉得还是穿戴的低调一些的好,您老人家不是常常教育我们,调调才是王者,扮猪才能吃老虎吗?”说完,这厮似乎还嫌说的不够一样,临了还要冒死加上一句:“不过这天越来越热,穿轻甲确实舒服的很。”
顾同没有想到,自己随意的一问,就找出来一个贪生怕死之辈出来,正要将买心思歪歪肠子的杜谦吊起来暴打一顿,却无奈这小子见势头不对,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只气的顾大人心中愤愤不平的厉害。
“这都是什么兵啊!”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顾同回首再看老老实实的为自己的爱马叮嘱过河事宜的三娃子,瞬间觉得世间还是有好孩子的。
“不过杜谦这厮贼头贼脑的,说的话还是占着一些道理的,穿的这么明光闪闪,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人我是将军吗?这目标暴露的太亏了。”一想起历史上那么多的名臣大将,好多都是因为这般骚包的行为而身死战场,顾大人觉得自己为小命考虑,还是找一副普通一点的铠甲还上吧。
“不仅自己要换,也要告诉陈季常、符虎这些家伙。”
一心为了神武军的未来考虑得顾大人,满心思的都开始在谋划战场之上的隐蔽之法了。
半里路宽的河面,摆着一溜溜的渡船,再将顾同和殿后的亲兵营送过黄河龙门渡口之后,神武军全军将士这才算是全部渡河完毕。
不过过河的时候,船上的艄公,不顾船在河中间,硬是拉着顾大人的手,一脸的激动,说是终于看到一支汉家军队,希望神武军北上为汉人打出威名,这样也不枉他老汉在此为大军摆渡一场。
对于老汉的希望,顾同自是同意的很,此次北上,他本就是怀着磨练军队,打出神武军威名的想法的,不过老人家后面讲到,只有汉人军队壮大起来了,北地中国的汉人百姓才有盼头之类的言语,顾同心中还是感慨颇深的。
看着黝黑的艄公一文钱的辛苦费也不愿意要,只说祝愿大军早日凯旋,得胜归来之时,他老汉还要在此等候,送大军回家。再一看其他船只的艄公,衣衫褴褛,浑身破破烂烂,可就是这样的穷苦,却也是一个个倔强的将战士们递过去的铜钱抛在岸上,死活不肯收下,有的为了不要钱,甚至直接把船渡到河中心,远远的和将士们作别。
每一个艄公的眼里,都是祝愿和期望,或许他们在神武军的身上看到了希望吧。
这样的情境下,顾同心中不由得一紧,艄公的一席话,以及他们的灼热盼望,让他看到这个时代老百姓的淳朴善良之外,还看到了汉人对于一支能够保护他们的汉家军队的渴望,这个时候,他忽然真正的意识到,自己身上,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份责任在里面。
耳边听着已经是第三次北上的陈季常给自己讲着就在河津,李渊担任隋朝河东抚尉使期间,在龙门击破毋端儿,太原起兵反隋时,也是从龙门进的长安城,之后更有李世民领军从龙门踏着坚冰过黄河,把刘武周的军队歼灭在这里。一桩桩的往事,只听的顾同心血激动。
大军的拥护之中,他仿佛看到了李渊的军队从这里厮杀开隋军的守护,跃龙门,进长安,立国大唐的壮烈情景。
“或许,某一日,我也会这般吧!”
艄公的话,汉唐往日辉煌,北地百姓的悲惨遭遇,犹如电影画面一样,不停的在他的脑海之中播放个不停,他心中仿佛是有一根刺在这样的场景里面被激发了出来,他觉得,终有一日,自己应该为这一切做点事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