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云府通火通明,数千根火把同时点亮,把这里照得像白天一样光亮。
这片狭小的空间汇聚了一万多人,府外还有数万人穿梭在街头,他们是云梁调来的军队,帮忙打扫战场。
半夜时候,云府倒塌的建筑基本上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大部分废墟都被军士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又找出了很多壮烈牺牲的军士遗物。
云梁让人把这些遗物整整齐齐地堆放在一个角落,管家及时整理出牺牲的军士名单,云府上下总共有三百九十八人阵亡,大部分人都成了碎片,连遗物都没有找到一点。
这些人都是为了守护云家而亡,他们热爱云府,热爱这片土地,最终将宝贵的生命留在了这片土地上面。
云梁决定就将牺牲的人葬在这里,让这里成为他们最终的归宿。士兵们奉命挖了一个方圆三百九十八丈大小的巨坑,用来埋葬那些染着兵士鲜血的泥土。
整座云府表面三尺的土地都被铲去,统统推进这个巨坑里面。这些土地上不仅染着云府兵士的鲜血,也残留着敌人的遗骸碎片,但是如今根本无法辨别,只能全部埋葬在一起。
“等这些士兵的家人来到以后,就开始举行葬礼,然后在这上面盖上一所大房子,就叫护云阁吧。”云梁连夜派出人手去迎这些兵士的家属,这边准备就绪,带所有家属到来就可以举行葬礼。
接着,云梁指了指云府正门所在的方位,说道:“在大门入口处也建一座坟墓吧,把这次参与进攻云家的所有势力的名字都做成石刻葬在里面。坟墓建好以后,用乱刀插身,今后但凡进入这个院子的人,必须从上面踏着过来。”
这一次,云梁动了真火,再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直接给以反击,以示云家反抗之心。
这时候,云驰六神无主地走了过来,道:“父亲,这一次因为我的过错,才让帝都死了那么多的人,我希望你能够把他们都葬在这里,让我为他们守几天墓吧。”
云梁思索片刻,最终同意了云驰的意见。他下令让兵士全力寻找失踪的人,又让管家组织人手带着抚恤金到帝都各大区域安抚灾民。
很快,帝都的每一个角落都出现了醒目的告示,宣称云家准备将旧址改造为墓地,凡是在这一次大乱中死去的人都可以葬在里面,一切费用都由云家负责。
整个帝都都沸腾了,不计其数的平民百姓蜂拥而至,将云府外的通道堵了个水泄不通。云梁再次出现,当面证实了告示内容的真实性,有亲人死去的家属纷纷上前签订协议,表示愿意将死者葬在这里。
当朝皇帝赵德天连夜颁发圣旨,称愿意主持这次葬礼,让云家准备就绪以后,及时上报情况。
没过多久,帝都以及周边地区所有的棺材全部售完,云梁下令将帝都的木匠招来,连夜赶制棺木。就这样,几万军士不眠不休奋战,拆除了云府所有的建筑都,地面上除了坟坑以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待所有事情都准备完毕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两夜,云府足足挖了十三万多个坟坑,变成了一片巨大的墓地。
夕阳西坠,晚霞映红了天空,夜幕即将来临。
葬礼如期进行,皇帝率领百官来到云府门口,按照古礼进行祭祀,哀乐冲天,规模不亚于皇家葬礼。
云府外面人头攒动,每一条街道都是满满的,延绵百里,足足有数百万人之多。
街道两旁,十多万口棺材整齐摆放,无数军士分列左右待命。
祭祀完毕后,皇帝让云梁接着主持葬礼。
云梁率领云家所有人行完跪拜之礼,而后率先步入门内。一块名叫“玄门乱塚”的土丘映入眼帘,云梁从兵士手中接过长剑用力插入土丘,而后踩着土丘走向后方。
云家众人仿效云梁,纷纷接过利器插入土丘。赵德天来到土丘面前,稍微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在上面插了一并利器。
“兄弟们,云家不会忘记你们,也不会忘记这段仇恨,从今往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你们就在这里安息吧!”云梁一行跪倒在名为“护云阁”石碑下,默默念叨。
在他们身后,一口又一口的棺材被运了进来,每个人入门以后都会踩着“玄门乱塚”过来,到最后,除却中间一条通道以外,整座小土丘基本插满了兵器,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大刺猬躺在那里。
云驰让老叫花运来一块三丈多高的巨石立在云府门口,上面赫然书写着“云殇园”三个大字。
钟声缥缈,鼓乐齐飞,数万人同时口诵黄庭,祈祷逝者安息,生者坚强。
“下葬!”
云梁长刀指天,发出了命令,一口口棺材整齐划一地落入坑中。军士们挥舞着锄头和铲子忙碌起来,一股脑儿地开始修筑坟墓。
同时,赵德天轻轻挥手,传令官大旗迅速发出讯号,帝都各个角落都升起狼烟,钟楼上传出悠扬绵长的钟声。
这时候,各个地段负责值守的军士纷纷跪倒在地,寻常百姓看到以后,也跟着跪下,整个帝都都参与到葬礼中来。
这种规格的葬礼以往只有在皇帝驾崩的时候才会举行,寻常百姓享受国殇葬礼,这在赵宋帝国的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可见,十多万条生命的流逝,还是深深地触动了皇帝的心弦。
“作为一个君主,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子民,这就是失职。民之祸,君之过,吾愿意接受神灵降罚,但愿天佑我民,国祚永昌!”赵德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头凝望苍穹,张开双臂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