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杰离开军营的理由乃是坐镇界牌关,其本就以稳健闻名,之前的天水塞大战中也承担守城职责,是以这份调令并未引起任何人怀疑。至于其到达界牌关后连夜出城直奔天京,采取换马不换人的方式日行几百里赶回国都,便不是当下前线将兵所能知晓。在众人看来,张世杰的回防就和当下军营里其他的调动一样,都是决战的前奏。
诸国联军此时也知道,不可能再打守城战,野战对决已是必然,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般快。军中发放酒肉改善伙食,军将督促士兵检点铠甲弓刀,乃至越来越频繁的调令以及主官严峻的神色,都说明和神狸人明刀明枪对决已是不可避免。
此番前来的联军名义上都是各国的精锐,实际上其中真精锐不足十分之一,其他都是顶着军号的杂兵又或是从民间临时募集的青壮。他们从没想过会真的和神狸人野战,之前靠着魏治之死勉强撑起一波士气,到现在已经消散大半。随着大战临近,大家都越来越紧张,军营变得安静。各国士兵很少说话,除了巡哨之外,大多闷在帐篷里一言不发。这种情况对于一支即将走上战场的部队来说并不是什么吉兆,只是南曜大陆由于一直有墨门和无定军顶在前面承平日久,便是各国带队军将也没有什么打仗的经验,对这种情况也只能干着急想不出什么办法。
王景的帐篷内,齐地世子齐遨宇坐在王景对面,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在他们面前公案上,十几颗走盘珠烁烁放光。齐遨宇笑道:“我知道公公是见过大世面的,我们齐地乃是偏僻小邦没什么像样珍宝,这些珠子入不得公公法眼。不过正所谓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公公是聪明人,应该明白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再说人在军中没有多少财宝,这些东西已是在下竭尽所能。只要公公赏脸,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咱们今后细水长流,日子在后头。”
王景脸上也带着笑,只是他的笑容就显得生硬傲慢:“世子说得哪里话来?我不过是个奴婢,您是堂堂世子,咱们交朋友,我算是高攀。奴婢是个知道进退的人,哪敢拒绝世子的好意?慢说这些宝珠是奴婢几辈子也赚不到的重宝,就是您一文钱不给,就冲您齐王世子开了口,我也不敢不说不是?可实在是这件事,奴婢根本不知道,您让我怎么说啊?”
“不知?不会吧?”齐遨宇一脸的不可思议:“您可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还能有什么事您不知道?”
“看您这话说的,军国大事岂能让我知晓?再说此番和神狸人决战,关系着联军生死存续,也关系着南曜安危,这等紧要军情自然是知道得越少越好。各国统帅所知都不多,何况是我?奴婢也就是在后面分配军资调动粮饷,做些苦差事罢了。大事上我不能过问,也不会让奴婢知道。您要说问齐军的调遣,您还不如问自家元戎。要说把您调到界牌关去,这……奴婢感觉这话不应该从我嘴里说出来。您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齐遨宇思忖片刻,也只好点头道:“公公所说不假。不过说实话,我这也是没办法。要怪就怪我有眼无珠交错了朋友,和莫家父子走得太近,惹陛下不高兴了。可是天地良心,这事它也不怪我啊。当初我和他们交朋友的时候,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啊。现如今这罪过都扣在我身上,您说我冤枉不冤枉!”
王景一笑:“世子多虑了。陛下明见万里,自然知道世子苦衷,更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迁怒。至于世子所担心的事,其实奴婢觉得大可不必担心,您只要和陛下待在一起就保证没什么凶险。毕竟陛下身边有神策军,还有禁军精锐甲士护卫,遇到神狸人也不用怕。再不行您就随便上个告病的折子,然后去界牌关养病,陛下还能让您抱病上阵不成?”
齐遨宇边听边点头,“高见!还是公公有办法,我就说您是我的救星,这话果然没错。这珠子……”
“无功不受禄,我什么都没说,哪能要您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