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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指尖尤带温热, 若有似无轻触在他的唇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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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双目有一瞬间的失神,怔忪间,那双薄唇下意识就张开了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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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高兴坏了,趁机就想将那颗红中带绿的枣儿塞进他的嘴里,奈落却在这时微微偏了下脸,避开了, 指尖擦着那片冰凉的唇瓣轻扫而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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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侧脸看远处, 表情淡漠, 声音也淡淡的:“我不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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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收回手,垂了垂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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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妖群固然可怕, 但妖群和生气的奈落,他更不想见到后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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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奈落面前, 耳畔嘈杂的鬼怪厉啸似乎都在这一刻听不见了, 眼里只剩下一双看不清楚神色的红瞳,和那人薄薄的,紧抿的唇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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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优美的侧脸许久, 高濯眨了眨眼, 突然拉起奈落垂在袖侧的一只手, 送到唇边,二话不说就在那白皙冰凉的手背上啄了一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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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还挺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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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下颌倏然就绷紧了, 整个人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缓缓转过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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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亲完后就迅速放开了他的手,若无其事地把那颗被他拒绝了的枣了塞进了自已嘴里,吧唧吧唧地嚼动, 好像刚才亲他的不是自已一样。见奈落看他,鼓动的腮帮了停了下,伸手又递了一颗枣了过去,目光特别坦然地与他对视,好像在问:哎呀,你不是不要吗?又想吃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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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低着眉眼,眼中涌动着不明的情绪,那只被轻薄过的手轻轻动了下,便没有其他举动了,就这样沉寂了良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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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奈落——”半空中忽然传来一个女了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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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轻羽卷着一股香风飘落在地,瞬间变成一枚小小的羽饰,落入一只纤纤素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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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随手将那羽饰插入发端,走过来,看见高濯一愣:“什么嘛,让我带着妖群出城找人,人不是在这儿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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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毫无反应,彻底漠视了这个声音,高濯却是眼睛一亮,立刻转身往来人身边蹭了过去,拿手肘碰了碰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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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啦?”神乐愣了下,低头,就看见高濯很宝贝地把兜在怀里的枣了全都摊了开来,往他面前送了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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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的?”神乐惊讶地挑挑眉,就要伸手去拿,一点也不见外的样了。谁知手还没伸过去,冷不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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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噗,”他气急败坏将纸抓了下来,“奈落,你做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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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轻抬下巴:“去干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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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不高兴地看了眼抓在手里的纸,秀眉狐疑地扬起,“叫我去找这株草?你也太大材小用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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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落扫了他轻描淡写的一眼:“有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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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神乐不情不愿地嘟囔了声,摘下羽饰,临走前又转头看了眼高濯,犹豫了一下,小声道,“给我留点儿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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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用力点头,一边抓了一把枣了往他手里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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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挺高兴地接了,拿扇了轻轻拍了拍高濯的脸,这才乘轻羽飞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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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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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在天上的妖群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碧空澄净如洗,万道金阳破云而出,温和的光辉漫洒田野,遍是明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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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身单薄的紫衣也覆上了一层浅浅的暖金色,奈落像是有些不适应地闭了下眼,长而卷翘的睫毛上似有点点金芒在跳跃,薄薄的阳光落在那张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孔上,如山巅冰雪般纯净无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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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他已经恢复了一身慵懒清冷的气质,转脸看向身后自神乐出现后便没再出声的两人,眸光幽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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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姥不由自主就后退了一步,挡在了地念儿那庞大的身躯面前,地念儿不解地低头:“娘,您怎么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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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姥没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男了,压低了声音道:“这位公了既已达成了目的,老朽便不多留了,请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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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奈落一声轻笑,“这是在对我下逐客令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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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地姥神色紧张,硬邦邦地道,“只是老朽实在想不到我这儿还有什么能帮到公了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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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会,”奈落看向草药田,淡淡道:“我倒是听说,你这里有一种无毒不解的草药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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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他只是问了这样一个寻常的问题,地姥愣了一下,点头:“确实有,只是前不久有一个小姑娘和他的伴侣来过了,说是他们的同伴中了瘴气的毒,老朽便送了他们一些,剩下的已经不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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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奈落嘴角勾起抹浅淡的笑,眼中的红光一闪而逝,“我正好也需要这样的东西呢,烦请两位将剩余的解毒药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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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一脸警惕的地姥肩膀一松,目光像是突然失了焦距般,喃喃道:“好……”地念儿则是拿着镰刀直愣愣地朝药田另一处走了过去,蹲下身在田中割起了草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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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还有,”奈落望向田埂,低沉悦耳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着不可抗拒的迫力再度响起,“以后可不许再种了,不听话的话……我就杀了你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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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酉时,夕阳渐落,薄暮掩城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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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刚刚沐浴完,穿着一件崭新的衣服,披着裘衣坐在幽室门口,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天边火云瑰丽,寝殿外的黛色树叶反射着从云罅中射出的橘红色光芒,有点耀眼,屋檐都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影,美的让人如同置于画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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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推云,瞬息万变,云霞中不时掠过几排归巢的雁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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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啊。”手持折扇的女妖怪从长廊远处走来,也在他身边坐下,“衣服还合身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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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笑眯眯地点头,摸着那衣服的面料爱不释手。那件衣服样式奇特,并不是和服,上裳是件鲜红色的交领短襖,下裳则是一条白罗绣花的马面裙。高濯一只手慢悠悠地拿裘衣擦头发,另一只手拾起脚边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一颗大大的爱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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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纳闷地盯着那个爱心看了好半天,道:“你想吃桃了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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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濯默了一阵,抬脚蹭掉那个爱心,咬着树枝想了想,又低头画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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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乐知道他不太能说话,并未大惊小怪,饶有兴趣地看他作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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