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书记笑容慈祥的道,如同长辈对待晚辈般的和蔼。
练霓裳犹豫了下,看着那张已经有些陌生的脸,咬了咬嘴唇,还是低声叫了句黄伯伯。
黄书记哈哈一笑,视线在李浮图和练霓裳身上转了个圈,一双看似浑浊的老眼深处却闪烁着不为人知的复杂神采,表面上却不动神色笑道,“不错,男才女貌,真是般配。”
李浮图走到主位上坐下来,看了一眼摆在桌上的普洱,笑道:“一直想跟黄书记喝茶,但想到您老人家贵人事忙,所以就一直没打扰,黄书记有事直接招呼下就成,小子一定登门拜访,何必亲自来一趟。”
“水晶宫最近很热闹嘛,大多数名流都整天往这里钻,像开会一样,我这个老头子好奇之下也来看看,怎么,小李不欢迎?”
黄书记面色不变,轻笑道,摆了摆手,拒绝了李浮图递过来的烟,一声小李叫的自然而然。
李浮图笑着说哪敢,欢迎还来不及,黄书记要是喜欢,欢迎天天来,知道您老人家两袖清风,经济不宽裕,呆会送您个贵宾卡,以后来这吃饭什么的都打八折,希望您以后能多多关照我们水晶宫生意。
他没说免费,黄书记却哈哈大笑,似乎这话颇对他胃口。
李浮图也随着笑,姿态维持着基本的尊敬,但却不显谦卑,尺寸拿捏到位,练霓裳在一旁陪坐,却将所有主导权全交给李浮图,完全一副夫唱妇随的架势。
指点江山的老人看在眼里,看着那个年轻人的眉眼,眼神透着缅怀,捏着杯子的手不禁紧了紧,内心长长叹息了一句:真是孽缘呐。
李浮图即使眼力再如何毒辣也没有火眼金睛能看穿黄书记的想法,像这等侵淫官场大半辈子的政客,修身养性的功夫早已炉火纯青,如果他们真想隐自己的心思,一般人绝对无法从表面上看出任何痕迹。黄书记像个普通老头一样跟李浮图拉家常,一口一个小李叫的很亲热,李浮图也不客气顺杆往上爬,直接喊黄老,黄书记也不反对,相反似乎对这个称谓很满意,一直笑呵呵的,天南地北随便闲扯,小李黄老的,忘年交一样,让一直坐在旁边的练霓裳一阵无言,同时也不禁佩服李浮图的心性,能跟省委大佬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并且迅速拉近关系,这绝对不是一个生猛足以形容的事情。
黄书记人老成精,无论心性耐力还是涵养都堪称大师级别猛人,跟李浮图从国外的生活聊到到如今对金陵民生的看法,经济市场乃至政局的差异性,期间练霓裳起身给这位老人换了四次茶,聊了近一个小时似乎才觉得心满意足,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笑容渐渐收敛起来。
李浮图眯了眯眼,面色不变,知道正题终于来了。
“徐征那件事我知道了。”
果不其然,黄书记摩擦着茶杯,不轻不重道:“这次,你做的有点过了。”
李浮图挑了挑眉,轻笑了一声,没诚惶诚恐,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不知好歹的回了句:“人不犯我我不犯我,既然黄老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想必也应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不是徐征一再逼迫,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尽管李浮图态度异常强硬,但黄书记却居然也不温不恼,轻叹道:“强极则辱,过刚易折,年轻人有锐气是好事,但如果不知道把握尺度,只知道一味的张扬,迟早是要栽大跟斗的。”
练霓裳脸色微变,眼神带着惊诧看着语重心长的老人,以老人和李浮图现在的关系,是根本没有理由会说出这番话的。
“这件事我帮你压下来,徐家方面你不用担忧。但我希望你能仔细考虑下我今日说的话,你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现在不再是以前靠双拳头就能打天下的年代,一味的打打杀杀终究是闯不出什么大名堂的。”
黄书记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缓缓道:“我现在不是什么书记,你就当我是一个普通的长辈,你不用忌惮戒备揣摩些什么,我说这些话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单纯的希望你能走远一点。”
李浮图眉头紧紧皱起,看着言行话语都极为异常的老人,眯着眼问道:“为什么?”
徐家在军方势力庞大,就算以老人的身份,想要安抚住愤怒的徐家人,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以政客无利不起早的个性,对方付出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为了帮毫无交情的自己,图的究竟是什么?
“就当我良心未泯吧,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黄书记笑了笑,看着那张年轻的脸,神色晦涩而复杂道了句,随后便转身,挥挥手制止了想要起身相送的练霓裳,独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