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颎还是这么犀利直接,或许是老了老了远离朝堂,很多话也敢说了。
高弘德在一旁小声提示道:“父亲,那是太子。”可是高颎置若罔闻,高弘德很是尴尬。
高颎一副不计前嫌的样子,但黄明远不能装作完全不知情。
因此黄明远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高公,去年密信之事明远很抱歉,还望高公见谅。”
听到黄明远主动提及此事,高颎哈哈大笑起来。
“明远多心了,你的为人老夫很清楚,我知道此事跟你无关,你只是奉命行事,老头子还不糊涂。”
“高公······”
黄明远刚想说什么便被高颎阻止了。
“明远啊,圣人比谁都清楚,一份含含糊糊的密信又怎么能够怎的伤得到老夫。当年圣人都要与我平分天下呢,我尚且不在乎。一切都是天意,天意已定,谁都不能违啊。”
在大隋,天是杨坚,杨坚是天啊。
高颎接着说道:“说来倒是老夫应该给你道
个歉,若不是你力挽狂澜,保住大同,丰州的百姓就要罹难了。这些日子一来,老夫始终欠你和大同将士一个道歉,心里压得很啊。”
说着高颎将要向黄明远拜去,黄明远一惊,赶紧扶住高颎。自己还没有资格让高颎拜啊。
“明远的品行老夫看得清楚,你是个大智大勇、大仁大义之辈,有你这样的好官是天下之福。可是明远你得记住,小手段登不上大雅之堂,不可迷于此道。晋王他以为是用一封信打败的老夫,其实无论是圣人还是老夫心里都明白得很,晋王的小手段是难成大事的。”
看黄明远想为杨广说话,这种时候立场得站稳了。
高颎伸手阻止黄明远说道:“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天下重儒,但其实每一个上位者都是外儒而内法的。
法有千万,但归结起来不过是为三种,‘法’、‘术’、‘势’,三道可治国,更治人。为上者,自是要掌握‘法’、‘术’、‘势’才能劳心而不劳力,治人而不治于人。‘法’强调绝对的法治,即凡事依法而行,为上者,先有法而后依法,核心更在立法上,这是走的王道;‘势’强调加强自己的威势,用自己的外在力量去震慑、影响、统治其他人,这是走的霸道;除此之外第三种是‘术’,以手段、方法来控制手下以达到目的,这是走的诡道。
术有高低,势有大小,法有得失,唯势能定果,法能长久。晋王作为现在的太子,未来的天子,不是以‘法’安百姓,以‘势’安群臣,独以‘术’来操纵时局,这是弃易而就难,本末倒置啊。天下之事,要以悯天下人之心,走天下人之道,从来就不是一些小手段可以安定的。晋王在正道上越走越远,才是大隋真正的危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