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潓知道亲娘的意思,抿了抿唇,“娘,这都哪跟哪儿,早得很。”
“始终要经历的,就担心你到时候想到现在。”
“娘,不会的。——三弟妹怎么会早产的,丫鬟说四房这边出了事儿,是怎么回事?”
韩氏冷冰冰的看了这会儿六神无主的葛氏,“谁知道你四婶干了什么好事。”具体情况韩氏也不知道,不过看葛氏那真遇到事儿,完全稳不住的样儿,就知道跟她有关。
闻人潓在嫁人之前,就知道四婶是个什么德性,别说是这几年,就算是前面十几年,也没见她有所改变,她到底只是小辈儿,跟她也没关系,自然不再去追问,“娘,没请大夫吗?”
“请了,人还没到呢,便是稳婆都还没到,发作得太快,现在屋里帮忙的,是比较有经验的妈妈,不过到底也只是帮过忙,没有亲自接生,还是得等稳婆。”
“希望没事儿。”
“听天由命吧。”总之,韩氏是不怎么看好,这大人孩子,能保住一个就不错了。
“三弟呢,读书去了吗?”
“嗯,说是一早就出门去书院了,他不是听了你爹的意见,没参加今年的会试吗,三年后势必要参见的,四房这情况,自己不努力,还能指望什么。——已经派人通知他了。”
稳婆跟大夫前后脚到了,这会儿也顾不得那么多,老大夫直接进去了,拉了个帘子,给产妇诊了脉,情况显然不怎么好,到底不是妇科圣手,又是男子,能力有限,顶多就是能开点药什么的。
韩氏身边得力的妈妈出来了,脸色不太好,“宫口开得倒是比较快,只是胎位不正,怕是要……”未尽之言不言而喻。
难产加上出了那么多血,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其他人也都听见了,脸色越发的不好,更有一个女人直接崩溃的大哭起来,这个人乃是闻人三少爷的生母,私底下隐晦的论,勉强能算是产妇的婆母。
“哭什么哭,这人还没死呢。”葛氏色厉内荏的呵斥道。
谁都能看出她此时的心虚气弱与害怕,也不怪葛氏如此,因为是她发火动手伤到了儿媳妇,导致其早产,这是不容狡辩的事实。——不,不是她的错,不就是怀孕嘛,谁没怀过,就没见过怀了孕就那么娇气的,明明是嘴馋,还拿肚子里的那块肉做筏子,这也想吃那也想吃,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这都什么时候,四弟妹也消停些。”韩氏开口道。
“大嫂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是你克扣月例,能闹出这样的事儿?”葛氏口不择言。
韩氏脸色立马冷了下来,“四弟妹这话可就有意思了,我克扣月例?我自己的东西,我不想给你们了,这叫克扣?到底是谁克扣东西,谁心里没点数?我这些年拿体己补贴你们,倒是我的错了?你们一个个倒是心思大了,是不是都恨不得将我的东西瓜分干净了?养只小狗还知道摇尾巴,养只小猫还知道喵喵叫,我倒是养出白眼狼了,什么东西!”
韩氏一通发作之后,直接拂袖而去。
韩氏日常是个好性儿,这般疾言厉色,还真没怎么见过,她这骤然间发作,葛氏反倒是被吓到了,韩氏走了,她也呐呐不敢言。
闻人潓深深的瞧了葛氏一眼,气势就算只有几分像韩氏,要震慑葛氏也是足够,竟不自觉的退了两步,等瞧着闻人潓也没了影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脸色不由得有些发黑。
所以说,她就是这么个欺软怕硬的。
三房的张氏跟五房的颜氏二人,相互看了看,“在这儿也帮不上忙,就不添乱了,先回去了。”然后也相继离开。
她们能走,葛氏却是走不得,黑着脸,心中又恨又怒,眼睛里快喷出火来。
老大夫一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心里叫苦不迭,只是现在到底不是告辞的时候,只能眼观鼻鼻观心的当木桩,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伺候的下人就没那么轻松了,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主子发作到她们头上,她们可比不得几位夫人金贵,就是贱命一条,便是死了都没处喊冤。
闻人三少爷得了消息匆匆的从书院赶回来,从丫鬟那里得知了具体的消息,恶狠狠的瞪着葛氏,葛氏再度被吓了一跳,“孽障,你那什么眼神,反了天了你!”
闻人三少爷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攥紧了拳头,看着紧闭的产房门,心里恨得不行。
葛氏还想发作,好歹是被身边说得上话的人劝住了。
这种时候,等待的过程最是难熬。
韩氏等人虽然离开了,但到底做不到真的完全不担心,都派了人盯着这边的情况。
不知道等了多久,连吃午膳的心思都没有。
下人再度来报,哆哆嗦嗦的,“夫人,三少奶奶怕是要不行了,孩子,孩子脚先出来了。”
韩氏猛地站了起来,眉头蹙得死紧,“走,再过去瞧瞧。”
韩氏到了,其他房的人也到了,便是二房的杜氏,都起了身,她到底只是坐小月子,人看上去其实比以往好很多。
不怪她们对一个庶出侄儿的媳妇那么看重,主要是闻人家从她们这一辈,甭管是正妻还是妾室,生孩子基本上都很顺,即便是难产,也断没有这么凶险。没有产下死婴,更没有难产而亡的产妇,而生下的孩子,都养活了,闻人家的子嗣才会那么多,一直都是顺顺当当的,现在这情况,总感觉是不好的征兆。
“……保大还是保小?”
“当然是保……”
“闭嘴,哪来的保大保小?两个都给我保住了!”小草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