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津侯知道自己妻子在待客,却在这个时候将他叫过去,也不知是什么事情。
等到平津侯过来的时候,直接在门口的时候就站定了,并未进来,在了解了事情之后,沉默了片刻才跨进门,这一开口就先跟韩氏他们赔罪,表示是自家夫人太过多虑,他身体好得很,并无妨碍。
平津侯夫人在床上,那叫一个着急,自己都想要翻身起来。
韩氏对平津侯的做法倒是挺满意,“身体好”自然最好,打击都好。
然而小草却不是这么认为的,别人看不出来,但是小草从平津侯走路的整体动作,就看出来了,胳膊腿腰,怕是都有问题,这样的人若是领兵打仗,怕不是专门竖靶子给人砍的。
“侯爷说出这话的时候,将北疆的那些将士置于何地?因为定北王负伤,就对定北军的军心造成不小的影响,这再去一个统帅,却是个没法上战场,他们会怎么想呢?而如果你强撑着去履行统帅的职责,是去送死呢,还是想让所有士兵都围着你转,将你周围成铁通呢?而你一旦有个好歹,你认为短期内,接连两任统帅出事,军心会不会直接崩了?敌军又会怎么想呢?后果,侯爷想过吗?与其这样,侯爷还不如直接跟皇上请罪,皇上即便是降罪下来,顶多也就是罢官夺爵,可如果北疆出了问题,你可就是整个祈朝的罪人,到时候整个平津侯府该被满门抄斩了吧。”
小草这话,可是半点不客气,将一屋子的人都给惊着了,这还真是,这还真是……
便是平津侯,那脸色也精彩万分,到最后黑成锅底,“你一个姑娘家,如此信口开河……”
小草笑了笑,眼神凉凉,“信口开河?容小女子问一句,侯爷您的胳膊能抬过头顶吗?拿得起大刀吗?您的腿能上得去战马吗?还有您那腰,早上醒来,能第一时间起身吗?”
平津侯面上的表情彻底没了,沉沉的看着小草,到底是曾经在战场上厮杀过的人,那份浸染在骨子里的煞气,并没有随着时间的过去而消逝,气场全开的时候,真心让人腿肚子都发软,韩氏心脏也砰砰砰的跳得厉害,在她僵硬的想要挡在小草面前的时候,平津侯身上的气势却突兀的一收。
“本侯身体的具体情况,便是连最亲近的人都不知道,这些年也从未被人发觉,倒不想今日被你一个小姑娘一眼就给看穿了,看来,姑娘将定北王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这事儿,是真的。不知姑娘可有办法,也能帮本侯解决了这一身伤痛?也不说痊愈,更不指望能驰骋沙场,至少行军没有问题。”
“随意,侯爷是执意要去北疆?”小草微微的蹙眉,北疆的重要性,以前不知道,前几日也知道了。
“就如姑娘所言,本侯也要对将士的生命,对祈朝的安危负责,只不过,平津侯府这一大家子,本侯岂能半分不犹豫的就让他们跟着一起获罪,请罪的折子其实已经写好了,只不过,依旧犹豫不决,总想着能拖一时算一时,万一就出现转机了呢?这不就等到姑娘这个神医了嘛,足见,老天待本侯还是不薄的。”平津侯一边说着,一边笑了起来。
小草的嘴角微微的动了动,“侯爷太高看我了,我可不是什么神医。”
神医这个词,如果是在养父身上,小草倒是觉得理所当然。
“姑娘无需妄自菲薄。”
“建议侯爷不去北疆为好。”
“有一线希望,总归还是想要为家人多考量考量,还请姑娘帮我平津侯府这一回,平津侯府定当铭记姑娘恩德,他日若有需要,我平津侯府当鼎力相助。”说着,还对小草深深一揖。
小草连忙避开,抿着嘴,没有说话,而平津侯也没有起身,这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了诡异的氛围中,一个个大气不敢喘,平津侯有几分将小草架起来的意味,但也不是不能理解,换了谁在这种事关家族存亡的大事上,能抓到一线生机,自然就不会轻易放手。
“侯爷无需如此。——能不能治,需要看看情况才能下定论。侯爷这是陈年旧伤,时间太长了,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失望。”
平津侯松了一口气,要知道,他们身为武将,对定北王的情况就难免比旁人更关注几分,多方打听,知道的总比旁人多些,要论外伤,在整个皇城,闻人家的这姑娘若论第二,怕是没人能是第一。“如此,先行谢过姑娘了。姑娘勉力而为即可。”
要给平津侯检查伤势,韩氏跟闻人滢,以及平津侯世子夫人那都要避开的。
韩氏嘴唇动了动,终究还是没说什么,带着闻人滢就出去了。
“娘,四姐姐,那个,真的没有问题吗?”
“就检查一下伤势而已,能有什么问题。”韩氏语气颇为不佳的说道。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闻人滢到底是没说出这话,她估摸着,在救治定北王的时候,有些东西怕是都已经越线了,更何况四姐姐以前在外面,还不知道接触过多少。
平津侯脱衣服的时候倒也利索,只是还剩下雪白的里衣的时候,小草开口,“可以了。”
平津侯手下一顿,“这就行了?”
“只是检查暗伤,不是皮外伤,多一层衣服而已,不妨碍就成了。”
平津侯点点头,能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小草先检查平津侯腰上的伤,上手隔着衣服仔细的检查一遍,同时询问平津侯自身的感觉,然后将银针一根一根的扎在平津侯腰背上,平津侯痛得直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