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坚见杨广如此心急着想要出镇并州,不喜反忧,面色登时阴沉了下来,板着脸对他说道:“朕特意将你一人留下,是有几句话想在朝会前告诫于你。你须牢记在心,日后切不可任性乱来,坏了朕的大事,你能做到吗?”
杨广陡地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有些过了火,忙敛容应道:“儿臣愿听从父皇教诲,谨遵圣谕。”
“此次你离京就藩,朕意将在河北建立行台尚书省,将幽、并、冀等二十州之地尽划归河北道行台尚书省节制,拟册任你为行台尚书令,方才引见你认识的张威、王韶两位分任行台尚书左、右仆射,同时,朕也替你择定了行台尚书省的各部尚书人选,会在三日后的朝会上一并册任。”杨坚像是在试探着杨广的反应,先抛出了个大喜讯来观察儿子是否沉得住气。
杨广有了刚才的教训,心头虽然像有只小鹿乱撞,砰砰跳个不停,但脸上却不敢带出一丝喜悦的表情出来,强忍着心头的狂喜,低眉顺眼地站在杨坚面前,一言不发,静候着杨坚继续说下去。
杨坚对儿子的反应还算是满意,遂将话锋一转,说道:“建台就藩,虽然以你为首,但你须谨记,但凡河北道辖下与突厥之战事指挥、调度,由你六叔统掌;行台所辖范围内一干政务,则由张、王两位仆射分掌,你只需跟随他们几位用心学习,勤加揣摩,行台尚书省的一应政令、军令,虽可以你的名义颁布实施,但必须以他们三位的意见为准,如有违反,则视同抗旨不遵,你明白了吗?”
杨坚的话虽不多,但意思十分明确:杨广虽将被册任为河北道行台尚书令,但手中并无任何实权,一切军情、政务,须得听从卫王杨爽和行台两位仆射的意见。
这不还是面幌子吗?
刹那间,杨广胸中刚刚点燃的熊熊烈火顿时被杨坚兜头一盆凉水给彻底扑灭了。他无比沮丧地耷拉着脑袋,站在杨坚面前,竟连个是字也答不上来了。
“朕为你选定的几位骠骑营统领,你还满意吧?”杨坚已预料到儿子会有此反应,旋而把话题转向了能令杨广高兴起来的骠骑营上面,微笑着向他问道。
杨广浑若没听到父皇在向他问话,脑子里仍是一片空白:自己望眼欲穿地巴望了几个月,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离京出镇,这与留在长安晋王府中有什么差别呢?
“诏准你亲领三百骠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并不是要你带着他们上阵杀敌去的。”杨坚见杨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加重了语气告诫他道,“今后你在晋阳的出入行止,须得服从骠骑营几位统领的安排,切不可肆意胡来,朕将在你离京之前,下一道诏旨给李彻,要他严格约束于你,你心中如有不服,趁现在不妨向朕明说,到时不必为难于他。”
完了,这回是彻底完了。杨广脑海里轰地一声,绝望地想到,在长安时有李渊和他派来的张须陀时时跟随在自己身旁,好容易盼到能离开长安,出镇并州,却没想到,父皇诏准自己亲领三百骠骑,原来是为了时时处处看管着自己。
直到这时,杨广才领悟出了杨坚特地诏准创建晋王府骠骑营的真正用意:其中固然多半有保护自己安全的用意,但同时也不无约束自己在晋阳的种种行为的作用。
“朕对你说的就是这些了。阿纵,你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吗?”杨坚冷冷地提醒杨广道。
“啊,儿臣,儿臣是在想……”杨广张口结舌地想要提出反驳,却又不敢,只得用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杨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