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宅外面的记者被陆湛深派来的保镖驱散。
而容薇因为身体过敏的关系,连招呼都没有打,全然不见了优雅与得体,逃跑似的离开了。
视线依然停留在门口处,乔晚晚目光怔仲,那抹离去的背影仿佛始终在她眼前恍惚,直到陆漫漫走进屋,她才渐渐回过神来。
陆湛深垂眸,摸摸她的脑袋:“在想什么?”
“没什么,那些记者都走了?”她轻声回答。
“没事了。”陆湛深颔首,发现屋内没有了容薇的身影,目光随即暗沉了几分。
进门后,陆漫漫立刻奔进陆海江的房间,趴在床头,任滚烫的泪水肆意流淌,心中隐忍的情绪终于没有任何掩饰地爆发了。
昨晚的婚礼,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在无数闪光灯的刺痛之下,她告诉自己,绝不可以奔溃,绝不可以落泪。
在夏穆承面前,面对他毫不留情的羞辱,她又一遍遍告诉自己,任何一滴眼泪,只会让她显得更加可悲和可笑。
只有在此刻,在最疼爱她的爸爸面前,她终于不用将那泪水硬生生逼回眼底,她终于可以把内心的软弱和无助,没有任何遮掩没有任何忍耐,她可以尽情宣泄而出……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
“漫……漫漫……”
陆海江虽然阖着眼,但此刻的意识仍然是清晰的,只是浑身的无力感让他连抬起手的劲儿都使不出。
陆漫漫在床边寸步不离守着,每隔一段时间便为陆海江测量一次血压,所幸情况平稳,天暗下来的时候,陆海江已经能够睁开眼睛,并且坐起身在床头靠了会儿。
“漫漫……你听爸爸说……”
“爸爸,您先听我说。”陆漫漫的嗓音很沙哑,也很脆弱,但那双漂亮的眼眸却依然湛亮有神。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我知道他娶我的目的并不单纯,我知道他是为了报复我,是为了让我难堪,我知道昨晚的婚礼不可能顺顺利利结束,我什么都知道,只是……”
干涩的喉咙口一阵哽咽,陆漫漫顿了顿,握住陆海江苍老的手背,继续说道:“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会把那种照片放在那么多人面前……”
那是一年多以前,那晚她主动去酒店找他……她并不知道当时他拍了照片,可是现在,她不敢想象,除了婚礼上那几张清晰的背影,他手里必然还有着更多的……更露骨的照片?
“医院的事情,你放心……有爸爸在,有你裴伯伯在,没人敢对你怎么样。”陆海江颤抖的手,轻轻覆在女儿头顶,苍老的嗓音犹如沉钟般,让人不由觉得心疼。
陆漫漫摇摇头:“医院的事情,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您就别为我担心了,我也不想让裴院长为难,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也许这样我心里反而会轻松一些。”
“爸爸,虽然穆承他现在还是很讨厌我,可是……可我还不想放弃,我还没有死心,我还想再试一试……我们已经是夫妻,我是他的妻子,我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他在一起,你说好不好,爸爸?”
陆海江深知女儿的性子,除了沉重的叹气,他什么都做不了。
陆漫漫擦干眼泪,从房间里走出来,恰好对上陆湛深那双冷沉的眸子。
移开视线,陆湛深薄唇微动:“去房间里,把你自己收拾收拾。”
听似毫无温度的声音,却又不似以往那般充斥着厌烦,仿佛多了些别的什么。
拉着乔晚晚的手,陆漫漫淡淡悠悠开口说道:“大哥,今天晚上我想和晚晚一起睡,你自己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