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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叫山一步步朝前走,柏树寨的百姓一步步朝后退……
人群中忽地闪出一个精瘦汉子,手执钢叉,形如哨兵一般,生生拦住陈叫山,“招呼都不打,就往里闯……柏树寨岂是想进便进的?”
陈叫山打量眼前这汉子,见他身高与自己相仿,但生得极瘦,脸似驴,腿似鹤,腰身比海碗口口粗不了多少。(首发)可此人手掌大,若蓖麻大叶,脚板大,若两艘小船,袖子挽起,前臂上的肉筋条条,充满力量之感,眼睛小若谷粒,但愈发聚气凝神,透着一股子狠劲……
寨门外的取湫兄弟,见这汉子瘦得吓人,语气眼神却充满自信,料想此人定非一般,面瓜便悄声问利娃,“这人是个啥来头?”
利娃说,此人生来怪异:饭量惊人,一顿能吃十碗蒸饭,两大盆肉,一整块锅盔馍,还要喝一坛子酒。但不知咋地,却就是不胖,从小便是个精瘦模样。吃的多,又不胖,力气便全都积聚在身上了,夏天碾麦草,一个石滚子,要两个汉子并肩方能拉动,可他一只胳膊卷起来,把那石滚子,耍得上下翻飞!据说有一年,北山的一伙棒客,攻击柏树寨,一十八个棒客,被他一个人拦在寨门外,生生不让进!棒客头子听闻过他的威名,又自恃酒量大,想跟他拼酒,趁机醉倒他,而后再攻柏树寨。结果呢,他一人与那一十八个棒客对饮,棒客全都醉得东倒西歪,可他脸不红,头不歪,舌头不打卷,静静坐着,将一个大酒坛子,缠在臂弯里,仅用一只胳膊,硬硬将酒坛裹碎成了一堆渣,棒客头子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地上,跪地求饶,磕头不止……因他食量惊人,又吃了不胖,意如貔貅,便由此得了个绰号貔貅疙瘩!
此刻,貔貅疙瘩站立在陈叫山身前,手执钢叉,鼻翼上两坨小肉,一鼓一鼓,眼光若刀,似要将陈叫山一刀劈斩……
不用交手,陈叫山已然观察洞悉,料定此人力大无比,若是硬拼硬,怕是七八个汉子,近不得他身!陈叫山一笑,“哪个说我陈叫山没打招呼?昨个晚上,你们保长不早就派人迎接我们了么?黑灯瞎火的,还打着火把,帮我们照路呢……”
貔貅疙瘩冷笑一声,“早闻陈叫山在乐州城里,有些名头,原来,也是个遂皮子的,绣花枕头装谷壳……”陈叫山“哦”了一声,又问,“怎么讲?”貔貅疙瘩将钢叉,猛地前刺过来,直奔陈叫山面门,高答一句,“样子货”
貔貅疙瘩钢叉前刺,双腿成弓步,前脚踏在地上,震得土皮抖了三抖,陈叫山见他这般神力,出手亦疾,便侧身一闪,避其锋芒,钢叉擦着耳朵刺过去,凉飕飕的一丝风,灌入陈叫山耳朵。
不待陈叫山完全将身子拧正站稳,钢叉忽又一摆,横扫千军如卷席,豪夺万阵似掀砖,直朝陈叫山太阳穴扫来……陈叫山知道他起先一招,力大无穷,不可硬挡,但他如今身形打开,动势已满,仿似拳头打出之后,胳膊展伸,就势再又挥来,力自减弱了几分!便使出“丑实拳”之一招“铁牛挣犁”,也不避闪,顺势将头一甩,用额头朝那钢叉一侧,狠力撞去!
“噔嗡嗡嗡……”,貔貅疙瘩被陈叫山这一撞,撞得虎口麻簌簌,胳肢窝里酸溜溜,那力道自钢叉木把传递过来,仿佛钢叉不是他的兵器,倒成了陈叫山的……只这一招,便使貔貅疙瘩险些钢叉脱手,由此暗暗叫苦:江湖中人,有人是浪得虚名,而有人,岂是浪得虚名?
仓惶之下,貔貅疙瘩佯装摔倒,将钢叉朝空中一抛,借势将身子朝下探去,右腿便贴地扫来,裤管呼呼动风,地上尘烟四起……这一扫腿,若是扫中陈叫山,纵是不伤,也得三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