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叫山看得出来,也听得出来:柱子这一伙人,都是暗自爱慕着秋云的。()
兴许,他们曾在赛歌会上,多少回地要同秋云对歌;兴许,他们曾许多回托了媒婆,到邵家提亲;兴许,他们也曾亲自当着秋云的面,表达着爱意……
可是,秋云心里终究没有他们,不止一次地婉拒了他们……
在有关谈情说爱的问题上,陈叫山感觉自己一度是木讷的,不开化的,若非如此,爹娘在世时,又怎会为自己的终身大事,常常念叨不已?
现在,陈叫山明白了很多事情:对一个人的爱慕,演化到一定程度,若爱不成,爱不得,此种爱慕,也会转换为一种恨的!
以前在老家陈家湾时,那个柳音姑娘,曾是那么地喜欢自己,爱自己,可自己呢,没有去爱她,一再地冷落她……至后来,她竟负气嫁到了邻村,冷眼相对自己!兴许,她心底一直在恨,直到年馑饿死时,怕都没有原谅过自己……
爱之深,便恨之切!
陈叫山是多么理解柱子和这几个后生啊……
这次前来女儿梁,自己是为茶叶的事儿来的,是为了测探女儿梁、男儿坡一带茶农的心,将一些道理,告诉他们的。
那么,柱子和这几个后生,如今将爱恨之事,迁怒于我陈叫山身上,如果我处理不好,引得整个女儿梁、男儿坡的乡亲们,对我心存怨念,茶叶之事,是否也会因此办砸了呢?
秋云见院子里涌进来许多的乡亲,越发脸上挂不住了,将扫帚一丢,去扯柱子的衣襟,“柱子,你走不走,走不走,你到底走不走呀?”
柱子长得膀大腰圆,虎背熊腰的,秋云一个姑娘家家,如何能拉拽得动?
“我们不走,就是不走,我们要陈叫山给个说法哩……”几个随行的后生,纷纷叫嚷着……
陈叫山深吸一口气,“请问几位兄弟,我要给你们什么说法?”
陈叫山终于开了口,说了话,柱子和几个后生,反倒一时哑了口,不晓得怎么回答……
站在院子里围观的乡亲们,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柱子说话,等待着陈叫山说话,或者,秋云说话也好啊……
秋云还如何说话?
秋云一下哭了出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大眼睛里滚跌出来,使劲吸着鼻子,一下跑到屋里去了……
陈叫山将身子稍稍前倾,凑到柱子耳旁,低声说,“你们这么闹腾,考虑过秋云的感受吗?”
柱子听了这话,略一怔,但遂即胳膊欲要抬起,准备再次发飙,却被陈叫山暗暗一捏,“我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可是,这不谁的错,明白吗?”
柱子起先气势汹汹,一股热血涌上头来,一冲动便来了邵家,见着了陈叫山,甚至想过要同陈叫山打一架,哪怕挨陈叫山一顿打,也心里痛快一些……
然而,陈叫山忽地这么一说,柱子忽然意识过来“是啊,我考虑过秋云的感受吗?”
柱子被陈叫山暗暗地压捏着,莫说打架了,整个身子想随便动弹一下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