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德,城南,迎恩桥。
顺德城南最为繁华,南门市,下河口市、迎恩桥市、伏波桥市几乎连成一片,其中又以迎恩桥市最为热闹,吃过早茶,易知足便在解修元的陪同下一路逛至迎恩桥附近。
易知足此番前来顺德,一则是整合顺德钱行,二则就是考察缫丝市场,为明年开办机器缫丝厂做准备,迎恩桥市十分热闹,但一路逛下来,出售鲜茧的却不多,生丝倒是不少,逛了一阵,他忍不住问道:“是否有专门的鲜茧市场?”
解修元听的一笑,道:“大掌柜有所不知,百姓养蚕采茧之后,手艺熟练的便自行缫丝织绸,或是卖生丝,或是卖绸缎,手艺不熟的才会售卖鲜茧,但也多是卖给缫丝作坊,一众缫丝作坊跟蚕户常年收购,径直就在作坊收购,无须来市场采买,是以市场鲜茧甚少。”
也就是说,还没形成茧市,易知足皱了皱眉头,如此一来,明年开办机器缫丝厂,收购鲜茧,怕是还的费一番手脚,要从蚕户和缫丝作坊手里争抢蚕茧,价格的涨幅怕是不小,正常竞争他倒不怕,担心的是砸了人家饭碗,激起矛盾,看来,之前的未雨绸缪是正确的,机器缫丝厂离不开顺德丝商的协助。
既然蚕茧少,他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生丝上面,今年气温低,春茧上市迟,但前二批春茧缫出的生丝已陆续上市,一路问了下价格,好一点的生丝价格在一两五六,次的一两二三,这价格可就有些低了,显然是受了影响。
解修元轻声解说道:“俗话说斤茧斗米,斤丝石米,实则一斤丝价比一石米价要略高二三钱,如今一斤丝价比一石米价还要略低,相比于去年,丝价已经下跌了两成。”
看来解修元来顺德这些天对生丝还是下了番功夫的,易知足沉吟了下,才道:“生丝价格下跌,缫丝是否受影响?”
“那倒没有太大的影响。”解修元道:“生丝价格下跌,缫丝作坊倒是可以压低鲜茧价格,减少收购数量,但蚕户却是不能不缫丝,不可能看着鲜茧坏掉,如今生丝还未大量上市,一旦大量涌上市,价格还要跌。”
两人在市场转了一圈,回到分行,略微洗漱,到内堂坐下,喝了杯凉茶之后,易知足才开口道:“顺德丝商大额资金被套在广州茶市的消息已经传开了罢。”
解修元点头道:“已经传开了,这两日有不少外地丝商赶来顺德,不过他们似乎都不急于收购生丝,想来是在等生丝大量上市,价格进一步下跌。”
易知足点了支雪茄,缓缓说道:“顺德丝商巨额资金被套在广州茶市,经过这几日时间,消息已经四下散播开来,所有人都会预料到顺德的生丝价格会大跌,外地外省丝商必然会蜂拥而来……。”
略微一顿,他才含笑道:“派人通知孔建安,着他每日统计山西票号在广州的一众分号的详细汇兑情况,然后派人快船送来顺德。
顺德丝商巨额资金被套在广州茶市,但巨额额资金究竟是多少?怕是没几个人清楚,着孔建安放出风声,就说茶市套牢顺德丝商一千一百万资金。
再有,着孔建安、梁介敏召集一众分号掌柜会议,凡大额放贷,必须严格执行担保抵押制度,所有股东也必须遵循这一制度,任何人不得例外。”
解修元心头一跳,大掌柜这是要以顺德生丝价格大跌而诱饵,绞杀外地外省的丝商?这可不是广州茶市!略微迟疑,他才开口道:“顺德生丝市场不同于广州茶市,怕是不容易操纵,一则生丝出口数额不大,二则生丝价格高了,丝商未必会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