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易知足的委曲求全,邓廷桢亦颇为赞赏,年方二十,少年得志,不仅掌控着巨额的银两,而且深得广州一众大员器重,出了这等事情,他完全占理,却不告状诉苦,不向他们求援,而是委曲求全,着实是难得,护商团在他手中掌控着,大可放心。
略微沉吟,他才含笑道:“铸币厂已经囤积多少龙元了?”
“还不足十万。”易知足道:“等得今年旺季大批机器运来,才能大量铸造,预计在明年才能推出。”
明年?邓廷桢颇有些失望,他是真有些等不及了,略微一顿,他才道:“不能边铸边发行?”
易知足笑了笑,道:“如今市面上流通的各款银元不少,重量不一,大小不一,成色不一,在下可不想元奇推出的银元只是为市面上增添一种新币,而是要垄断独霸!让整个广东只流通元奇的龙元,如此,才能达到驱除洋元的目的,这就要储备一定数量的龙洋,估摸着至少得一千万,才能开始推出。”
怡良连忙问道:“一千万?明年能铸造出一千万?”
“没问题。”易知足肯定的道。
对于钱币的发行和流通,邓廷桢知道的有限,听他说的有理,也不敢催促他急于求成,略微沉吟,他转移话题道:“机器缫丝厂招收的是女工,人数虽多,却不足为患,但长乐机器厂却皆是男工而且多是青壮,聚众则易藏奸,尤其需要严密提防帮会在工厂发展会众。”
“大人提醒的是。”易知足微微欠身道:“在下窃以为机器缫丝厂虽是女工,亦不敢轻忽懈怠,自开办工厂始,在下就一直在琢磨如何防止帮会的渗透,目前尚且没有妥善的法子,只能是明面上公开禁止,暗地里安插耳目,随时打探。一旦发现帮会会众,即行驱逐,永不录用。”
见他考虑的周全,邓廷桢点了点头。没有吭声,对于长乐机器厂他其实不是很担心,毕竟元奇开的工钱高,绝大多数工匠都十分珍惜进厂的机会。
见两人不再问话,易知足缓声道:“佛广铁路的路线已经勘测完毕。初步定了下来,一应勘查事宜都已完结,今年五六月间,就将破土动工,所有铁轨全部从花旗国订购,造价十分之高,而且一旦考察通过,必然会不断修建,铁轨总不能依赖外国。
去年以来,在下就一直在详细查略两广各府县的县志。据琼州府昌化县县志记载,石碌有铜矿,在下招聘了一批工匠前去勘探,传回的消息却说铜矿不多,但有大型优质铁矿,只是运输不便,估计得修铁路,在下想赶去亲自考察,若真有大型优质铁矿,以后铁路的造价将会大幅降低。”
琼州府昌化县?怡良听的一楞。那不是易知足选定的训练马帮的地方?是真有铁矿,还是易知足想去看看马帮的训练情况而找的借口?训练马帮在藩属国的茶马商道试行种植鸦.片,这事他是十分上心的,当然。石碌若真有大型优质铁矿,这对广东来说,意味着又多了一笔税收,这对广东来说也是件大好事。
邓廷桢却是被铁路的造价大幅降低所吸引,连忙问道:“此事当真?”
易知足点头道:“有铁矿不假,但还得看要修多长的铁路?”顿了顿。他接着道:“如今朝廷对铁矿的矿禁已经解除了吧?”
“除了金银矿,其他矿禁皆已解除。”怡良连忙道:“皇上为此还发过明谕,‘自古足国之道,首在足民,未有民足而国不足者......天地自然之利,原以供万民之用。”说着他看向邓廷桢道:“似乎还有一道谕旨,部堂大人可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