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来了啊!大使心头一跳,连忙摆出了自己最为严肃的样子来。
“是什么事情呢?我洗耳恭听。”
“您既然有自己的外交消息渠道,那么您想必知道,英国人借机会同我谈了不少问题。”夏尔低声说,“不过,想必您不太清楚我们具体谈了哪些问题吧?”
“虽然我不太清楚……但是我想,你们应该谈了一些有关于我国的问题吧?否则您就不会把我给叫过来了。”虽然事前就得到了不少从英国和国内流过来的消息,但是大使装作懵懵懂懂地问。
哼,果然知道了啊。看着他这个样子,夏尔在心里冷笑。
他是算了时间才把邀请定在今天的。
之前在英国的时候,他就指使人将消息泄露了一些给在英国的俄国使馆,经过了这些时间,差不多消息已经从伦敦传递到了彼得堡,再变成了指令,从彼得堡转向了巴黎。
也就是说,在现在,这位伯爵已经明白了,是目前这种孤立而且危险的环境下,是他有求于德-特雷维尔,而不是德-特雷维尔有求于他。
“没错,他们和我谈过一些有关于贵国的问题。”夏尔点了点头,表情变得十分严肃了,“虽然就一般而言,我们不应该泄露绅士之间的谈话,但是有时候……因为事情太过重要,所以我只能作出痛苦的选择……”
大使没有回答,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
“虽然英国人说得十分隐晦,但是我可以感觉得出来,他们对贵国十分不满。”沉默了片刻之后,夏尔据实以告,“他们一直在我面前说贵国的坏话,想要挑动我对贵国的敌视心理。”
不出他所料,即使是事前有些心理准备,即使是老于世故的伯爵,听到了这个消息的时候,也稍微僵硬了一下。
“英国人就是这样,他们喜欢看到大陆争执不休,这样他们好坐收渔利。”片刻之后,大使勉强地笑了起来。“只要我们彼此斗争,他们才能够躺在自己的金币上面高枕无忧。不过,我相信您这样的聪明人,是不会中了这种低劣手段的招而已。我国同法国一样爱好和平。”
“如果仅仅是语言挑拨那还算了……”夏尔摇了摇头,“英国人比您想得还要更进一步,就我来看,他们孜孜以求的是要在近期就建立某种针对贵国的联盟,以统一的协调立场来针对贵国。帕麦斯顿先生就一直在跟我说贵国的势头必须被遏制,如果有必要的话……需要某种强硬的方式来应对。”
随着夏尔的解释,公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了,但是他总算还是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在如今的世界上,如果由英国人牵头,搞一个针对某国的联盟,那么没有任何人胆敢淡然视之——这个国家在地球上所据有的分量,实在是高得惊人了。
“我十分感激您将这一切告知给我们的善意。”在快速地恢复了全部的风度和镇定之后,大使向夏尔点头致意,“我会将您转达的消息回禀给国内的,他们会以最为合适的方式来应对。”
有意停顿了一下之后,他似乎又想在夏尔面前炫耀一下实力,吓阻一下他,“另外,我尤其请您不要将英国人的挑拨当真——英国人最为狡猾,他们从来都只考虑自己,如果贵国听信了他们的教唆而与我们作对的话,恐怕任何时候都会面临被他们背叛的风险——再说了,我国实力雄厚,哪怕英国人真的按您说的做了,他们也压不倒我们。”
夏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着。
“那么您……您是怎么看的呢?”伯爵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于是再度试探了。“您为什么要将他一这些告诉我呢?”
“因为我和您一样不满于英国人的态度。”夏尔十分干脆地回答,“英国把自己当成了欧洲大陆的牧羊女,可是我们却不想光做一只羊,法兰西不也同样可以做她的姐妹吗?他们是不能任意支使我们的,我们不需要他们来告诉我们,什么对我们有利,法国对自己的利益有自己的判断。”
“是啊!您说得对!每个国家都有自行其是的权利,地球上不是只有不列颠上才有人。”虽然伯爵表面上还是十分平静,但是一点点的愤愤不平还是被泄露了出来。
然后,他又重新试探地看着夏尔,“那么,您能否告诉我,路易-波拿巴对英国人的这个提议抱持着什么态度呢?”
“这个我就没必要告诉您了,”夏尔耸了耸肩,“您不够格知道。”
“嗯?”夏尔突如其来打击,让伯爵愣了一下。
“您既然是俄国公使,那您自然会明白,有些事情您是处理不了的。”夏尔略带嘲讽地回答,“说实话,在有强悍的领导者的情况下,每一个公使,说穿了也只是提线木偶而已,我不会给公使多少自主权,那么显然,和我一样的人也不会给,所以我跟您说更多又有什么意义呢?我需要彼得堡来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这种摆明了当面羞辱的话,让伯爵顿时涨红了脸。
他巨大的身躯顿时抖动了一下,几乎让夏尔怀疑他可能要不顾礼仪直接动手了。
“只要您肯给我传话,把我想要说的那些东西转达给沙皇,那么我就十分满足了。这就是我的最大要求。”虽然他显然已经十分恼怒了,但是夏尔却并不当做一回事,仍旧笑眯眯地打量着他,“想来您也做不成更多的事,不是吗?等彼得堡有指示的话,您再来跟我讨教吧。那时候,我希望您能够展示出对我们一家更尊重的态度。”
伯爵的眉头已经皱得铁紧,然后腾得站了起来。
当然,他并不是想要跟夏尔动手,只是话也不说拂袖而去了而已。
“请慢走,先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夏尔耸了耸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