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马匹的惊慌失措引来了不小的动静,所有的士兵都走出大帐篷凑热闹的往这边看着。韩寒面色阴沉的拍打了一下两个士兵铠甲上的泥土,关心的问道,“没撞伤吧?”
“没事没事!”小兵面对曹云德的人情问候,明显很是忐忑,自己低头拍了拍盔甲上的泥土,然后回头看了看那匹马,很多嘴的问了一下,“丞相,那匹马?”
曹云德眯着小眼睛,脸色是人人看得出来的不爽,迈着小步子靠近这匹马,拉住它嘴里的缰绳后,曹云德闪烁着精芒的小眼睛看向四周,几十个士兵的眼神都落在这边,曹云德抬起一只胳膊,缓缓指着黑马马蹄下被糟蹋的体无完肤的一捆麦穗,道,“本丞相之前下令,凡是毁坏庄稼者,一律当斩!你们知道么?”
“知道。”一帮士兵不淡定了,知道此刻是非缠身,而且还是曹云德丞相的是非,一帮人点头,却恨不得能够缩回到帐篷里装聋子。
“那么,我的马,踏入了稻田里,按照军令,该怎么办?”曹云德眯着眼睛,凌厉的眼神将士兵们的脸色一一打量了一遍,见他们面露难色,一个个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话,曹云德不满了,阴沉着脸色,小眼睛眯的更小,“按照军令,该如何处置!你们难道都不懂么!”
“按照军令,应该砍下丞相的脑袋。”敢这么说话的,估计三十万人中,只有韩寒敢开口了。微笑着走出自己的帐篷,韩寒看了看那些又惊又畏惧的士兵们,缓缓解释道,“丞相的军令不就是如此么,单反谁糟蹋了麦田,那么就是砍头,现在丞相的马匹踏进了麦田毁坏了庄稼,当然是丞相有罪。”
曹云德一张脸色说不清高兴还是不悦,面无表情的一双小眼睛盯着韩寒,然后又看了看旁边聚精会神惊愕盯着自己的士兵们,曹云德声音低沉的问道,“没错,军令如山,所以,国师,去请刽子手?”
“不!”韩寒笑呵呵的摇头,曹云德不可能要这么死的,“军令如山,不论是将军还是小兵,犯了错都要一视同仁的处置!但是丞相可是此次的主指挥,杀了丞相,那么三十万大军缺少了丞相这样精明睿智的领头,还怎么战胜西凉叛军,这样一来,岂不是无故断送了我三十万大军和丞相的性命了么?因此,砍头,不妥!”
听到韩寒娓娓道来的一番话,曹云德薄薄的嘴角下,露出了一丝微笑,知我者,天下为韩寒也。
“你们说,丞相犯了军规,该砍头还是该取其他待之?”韩寒转身,对着这腹肌几个帐篷下,围观的几十名士兵大喝问了一句,士兵们精神抖搂的,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代之!代之!”
“好!拿刀来!”韩寒微笑着,超这些大喊大叫的士兵们伸出了手。刀?士兵们吓得再次不敢说话了,气氛宁静下来,士兵们愣愣的看着韩寒和曹云德,手指都不敢动弹一下。
而旁边的曹云德,则笑着要看韩寒到底要干什么,小眼睛一瞪,威严的看着士兵们道,“刀!”
士兵们照旧没有一个人能够动弹,很是不满士兵们这种畏畏缩缩的模样,曹云德皱着眉头呼了一口气,这时候,韩寒自己上去,随便挑了一个人,伸出手,从他腰间的刀鞘里拔出了一把雪亮的朴刀。
这个被夺取武器的士兵吓得两腿哆嗦,差点栽倒在地,完了完了,自己的刀要砍丞相的脑袋了。
将朴刀握在手里,韩寒笑眯眯的走回到曹云德身边,要不要这个时候,来一个假装的失误,然后砍掉曹云德的脑袋?
不妥不妥,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有罪之身,而且三十万大军岂不要弄得人心惶惶。
站定在曹云德身边,韩寒将朴刀扛在肩头,笑眯眯的看着众士兵道,“丞相可是此次出征大军的重要人物,只要有丞相在,我们才能一鼓作气,英勇的将叛军歼灭!所以,在这里,我冒然决定,以丞相的长发代替首级,你们觉得如何?”
“好!好!”一帮士兵明白过来,开始鼓掌拍手叫好了,曹云德嘴角的笑容也渐渐绽放开,投给韩寒一个欣慰奇妙的眼神,曹云德蹲下身子,卸掉脑袋上的头盔,将发簪拔掉,乌黑带着些许白发的长发,就散落在肩后。
将脑袋伸直了亮在韩寒的刀下,韩寒握着朴刀,看着曹云德眼前的脖子和脑袋,手指微颤,忍住心里的激动,伸出手抓住这长发,调换了一下朴刀,没有让朴刀从上向下砍,而是将刀锋抵在了曹云德的长发下,手指微微用力向上一提,刀锋从下摩擦着曹云德的长发,将其一半都割断了。
落发从脑袋上脱落,被韩寒握在了手里,曹云德抬起头来,重新戴上头盔,深沉的眼睛里是似笑非笑的神情。
韩寒将手里长长的一截黑发举起,身边的士兵们,再次爆发出一阵掌声,“丞相威武!国师威武!”“丞相威武!国师威武!”
在这一片喝彩声中,韩寒笑眯眯的挥挥手,将一个士兵招了过来,“拿着这把头发,骑马在周遭大军面前游行一边,将丞相犯错以头发代替首级谢罪的事情,说给他们听!”
“是!”一个士兵激动的小跑上来,伸出手接住韩寒手里,曹云德的头发,然后转身骑马飞奔而去。
割掉了头发,脑袋上的头发都比韩寒长的曹云德抿嘴深沉的笑着,挥挥手让士兵们解散后,领着韩寒,去了他自己的帐篷里。
宽大的帐篷里,跟韩寒那边布置差不多,一桌一椅,一榻榻米而已。曹云德盘腿坐在榻榻米上,然后轻笑着挥挥手,眯着小眼睛示意韩寒也坐上来。
“呼,有了这么一出,我敢断定,这行军的几个月,直到我们返回京城,丞相都不会看到任何一名将士糟蹋粮食庄稼了。”曹云德坐在床头,韩寒就笑着盘腿坐在了床尾。
两个人对视着,曹云德则是微妙的眨眨眼,手指轻轻的摸着他的黑胡子,道,“那是你想的很微妙啊,竟然想到以我的头发代替我的首级,好让三十万将士严守军规,这么一来,士气肯定倍受鼓舞。”
韩寒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咧着嘴轻轻一笑,看着曹云德回答道,“丞相不要过奖在下了,在下如果没猜错,之前,丞相也是这么想的吧,先是认错,要按照军规处置,其次,再到割发谢罪,丞相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