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廖文慈没有选择。
只能掏银子。
可她一番做戏后,却是哄到了老太太开口表示愿意给她承担一千两。
魏氏黑脸在旁冷笑。
凭什么?
“老祖宗真是康概。被弃的孙女回了娘家,依旧吃香喝辣还能领大笔零花银子。也是我相公命不好,下辈子可一定得投胎成廖家的女儿!”魏氏甩袖就走。
老太太一肚子的火气只能吞下,最终也不得不送了千两银子到魏氏手中做补偿。
老太太这银子掏得窝囊,这口气到底还是转嫁到廖文慈身上。一顿怒骂之余又逼迫她赶紧想法子转圜局势。廖文慈委屈,回去后身子又不爽快了。
可这事偏又被魏氏抖到廖家其他姑嫂媳妇耳中,一时间众人对家族偏心的怨言四起,府中气氛诡异,谁都不满表露。让老太太再掏腰包是不可能,于是所有人都将怨气往廖文慈那儿发泄,冷嘲热讽送小鞋,克扣用度使绊子,廖文慈日子是越加不好过了。
……
而当长宁捧着三千两银票上门时,荣安不由笑起。
这丫头,果然是朱承熠亲妹无疑了。
这狮子大开口,竟然真讹到手了。
“这都是你从廖家弄来的?”
“是啊!轻松得很,我都没露面!”长宁在荣安跟前底气大涨,直接在她的摇椅躺下,前摇后晃,好不自在。“瞧,我还得了这个!”她举起了手,露出一截手腕。
只见皓腕上一只两指多粗的宽镯,金光闪闪。
荣安笑起:“真是豪气,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暴发户。”
“我还挺喜欢!毕竟是我入京后挣的第一件东西。”长宁推了银票给荣安:“这三千两,都是你的。”
“瞧你豪得!比你哥还嘚瑟。这银子我不要。”荣安哪里会收她的钱。“你挣的,你自己留着吧。”
“可我听说你缺银子?”
“我不缺。”
“那这银子给你贴补家用。”
荣安笑了起来。“我家的家用,再不够我也自己想法子去挣,哪里需要你的银子?你帮我出气我已经够感谢了。哪里还有再收你银子的道理。”
“可这银子本就是我为你挣的啊。”
“你干嘛给我挣银子?”
长宁将下巴搁在了桌面上,盯着荣安笑:“拿人手软,你听过没?你收了我的银子,总不能嫌弃我了。而且我既叫你姐姐,自然是把你当做家人了。那既然是一家人,自然有福同享不用客气了。”
“可我嫌弃你,宁可不要三千两。”荣安低笑,只摆弄着手中账务。“你少给我挖坑。你挖了我也不会跳。你们姐弟脸皮太厚,我可不要和你们做家人。”
“那这样,咱们比一场。谁赢了,就由谁来处置这笔银子。”
“噗,我没空。”有空也不打。肯定打不过,找虐吗?
“姐姐,你可真难哄。我总算是理解我哥的苦了。”
“好了。我还有事。不能陪你了。”
荣安倒不是敷衍长宁,是真忙。
府里接连要办喜事,前世的她可没弄过这些琐碎,此刻虽有娘和管事帮忙,但大部分事都还要她来定夺。仅仅是给于彤建新房这事就已经叫她头大到不行了。
“我不走。”长宁坐下就没打算离开。“姐姐这么辛苦,我想给您分忧。”
“……”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和她哥一模一样!荣安端起茶碗,思量想个什么招来将她打发。
哪知……
“我哥是童男。”
冷不丁的,这句就从长宁口中冒了出来。
“噗——”荣安一口茶喷出。
“你别嫌弃他。”
“咳咳——”
“他虽闹腾,但都是表象,他应酬的时候……”
“停!”荣安不想听。她哥的私生活,关她啥事!“你哥如何我不管,我对他是否嫌弃也不重要,但你是姑娘,这些话不能……”
荣安话未说完,长宁却是从摇椅上一个打挺起身,上前将她腰一抱,叫她吓一跳。
“姐姐,你真好。”长宁靠着她。“你是真关心我。我更喜欢你了。”
“……”
像那黏黏糊糊甩不干净的麦芽糖,荣安只觉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哥真挺好的。你给他个机会吧。”
“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黏糊会吓到我,对你哥更得退避三舍?”
“你放心。”长宁语调略微低落。“我入京就是要被指婚的。若不出意外,半年内,我一定嫁出去了。到时候你想要被我黏都不成。不管你将来是我嫂子还是姐姐,这会儿我都想抱抱你。”
抱一抱,更亲近。
“……”突然想叹。荣安又想到前世的长宁了。和自己一样,她做了一辈子的棋子。可她比自己还惨,自己至少活得开心,可她却是背井离乡,殚精竭虑过了半辈子。连挂脖子都是不得不的选择。为了家族,连年幼的孩子都不敢顾……当时的她,该何等痛苦……
窒息感袭来,荣安难免为她难过。今生,自己改变命运的同时,可还能撇得清这些前世没有交集之人的关系?自己又能忍心看着他们往死路上走吗?
“我在京中只有我哥一个亲人。他既认定了你,我一定会好好守着你的。”长宁抬起晶亮双眸,“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哥下定决心做的事,还没有不成的。你早点从了吧。”
“……”刚刚煽起的怜悯情绪瞬间成了烦躁。
荣安使劲推开了长宁,并抓了桌上银票塞回她怀中。
“走走走!赶紧走!银票我是不要的。随你攒着还是去行善吧。”
“好吧。这银子是讹来的,确实用着不舒心。那我便一半拿去行善,一半留着给我哥讨媳妇用……”长宁哈哈笑着由着她往外推。
再说下去要翻脸了,赶紧识相点,见好既收。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啊!
……
打从那日开始,长宁几乎每天都要来将军府报个到。
她直言,是帮着她哥来守着未来嫂子的。
荣安更觉那日白感动了。
她本以为,那日长宁说要守着她,是指“守护”,但实际状况告诉她,说是“看守”或许更贴近现实,惹得荣安每日都要在心里将朱承熠骂上个十回八回。想着下次再见那厮,一定不客气,要好好将之收拾一顿才解气。
可恨的是,长宁小嘴吧啦吧啦太能说,每回来都哄得葛氏喜笑颜开。葛氏一缴械,虞博鸿自然对她的出现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