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选妃日到了。
朱永宁一身喜气紫色,意气风发极了。
今日属于家宴,参宴之人基本都是皇室人员,以及六位候选姑娘和其家眷。
作为主角,宁王原打算是晚一点到场的,但又想着今日陶家老太爷也会前来,他不能叫老头看轻,所以决定还是比开宴时间早一个时辰到场以示郑重。
他内心是喜悦的。他的人一直盯住了陶家和泰王府。昨日陶云回去后,陶家便再未有车出。而泰王妃原本约人出游,哪知败兴气愤而回,听说是被人爽约了。
宁王觉得,她约的就是陶云。
陶云果然站在了自己这边。
一切都稳了。
太好了!
朱永宁拿冰毛巾敷了敷脸,昨晚和朱承熠喝高了,他几乎都不记得是怎么回的王府,有些头疼啊!
又喝了两碗蜜茶,他好好整理了一番衣冠,先到御书房向皇帝请了安,这才往后宫方向去。
真是好巧,刚入后宫,迎面就遇上了萧家一行女眷。
她们也正往今日办宴的御花园方向去。
萧小姐是礼部萧侍郎嫡女,今日也是六位候选小姐其一。
此刻偶遇,样貌出色的萧小姐顿时红了脸,宁王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不为别的,主要是享受这种被人仰慕的感觉。
他胸膛又是挺拔了几分。
几人相互见了礼。
宁王一表人才又颇有前途,萧家夫人看在眼里,心下欢喜,自然想着与宁王拉近些距离,上来便是对宁王好一番的夸赞,令得宁王嘴角上翘,得意不已。
要说,萧家虽很希望能攀上宁王,但早先在看了名单后,便并未对自家姑娘报以太大希望。毕竟,她家从哪方面都落后了。
论身份,她们不如贵妃家那位表亲姑娘。论地位,她们不如陶云。论关系,更远比不上宁王表妹。虽得了机会,但怎么看,她们都觉自己家是凑数。
不过,她们的运气倒是不错。
刚入宫门,便听到了有宫女交谈,说看见宁王刚去了御书房,再有差不多一刻钟就入后宫,得赶紧准备着了云云……
萧夫人听在耳中,难免意动。
一刻钟,很容易啊!
事在人为,说不定这就是老天给的机会呢?
于是,她带着女儿放慢了步子,提早一步到从御书房往后宫的岔路附近等着,果然,很快便“偶遇”上了宁王。
由于终点是同一处,此刻分道未免刻意。所以两路人自然是边说边同行。
言语早就在等待中组织好,此刻说来便是一套套。
萧夫人能说会道,一番恭维令得做了快二十年透明人的宁王通体舒坦,又一番对前程的展望和祝福让宁王热血奔流,使得宁王频频点头应是认可。
萧小姐很适当地插话旁征博引,并目露钦佩仰慕,再引了宁王多几次的关注。
萧夫人还不忘在言谈中带入了自己家的优势和对女儿的推荐,几近明示地建议宁王选择自家。
宁王确实觉得这家不错。夫人能干,小姐好看,只可惜,她们家男人只区区侍郎,前途虽听着不错但还需长时间的努力,相比陶家,还是差远了。
宁王心里正在摇头,但面上却依旧在笑。
这家母女说话太动听了,他喜欢这种被人仰视的感觉。
然而,一声呼喊将他从得意忘形的状态中拉回。
那声音喊的正是“宁王殿下”四个字。
而事实朱永宁在听到声音的第一个瞬间便已辨出了声音主人并紧蹙了眉。
他循声看去,果然,在不远处寻到了那道身影。
一个娇丽的粉衣女子正看着他笑。
那种笑,不是贵女们往日挂在脸上的温婉笑意,而是高傲里带了讥讽,轻易就挑动朱永宁神经的那种笑。
这位,便是贵妃和泰王早年就拉了红线,预备许给朱永宁的殷馨。
贵妇娘家出自大族,其外祖母家便姓殷,殷氏一族树大根深,大周开国皇帝当年也得过他家资助,所以殷家地位在大周很是不凡。
但除了地位和名声,却又无实权。宁王自然不喜欢这门婚事,这让他觉得只是一种控制。
而这殷馨总自诩身份高,所以刁蛮任性,目空一切。
朱永宁厌她,可早年的他不敢拒绝,更不敢表露不满,他没有强势母族,若被八哥和贵妃抛弃,他便什么都不是。所以他一直在忍。每回有宴席,他都忍着看殷馨在眼前晃悠,还得时不时陪笑着。
这不,此刻被她冷不丁地一喊,朱永宁浑身都不舒坦,很想装作视而不见,更想快步离开。
可她声音太大,连宫人都看了来,他没法假装。
而他也清楚,他若甩袖离开,她必定不依不饶,说不定还要跑去告状。
所以,他还是只能忍。
好在只需忍最后半天,等到父皇宣布决定,一锤定音后,贵妃再嚣张,八哥再不舒坦,也无济于事。到时候这姓殷的,他便再不用搭理。
“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朱永宁又被她喊了一声,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
“哟!殿下真是今非昔比,底气十足了。”
殷馨将打量朱永宁的视线又移到了萧小姐身上,面上不爽不平也显露了来。眼见萧家母女竟然跟着朱永宁一块往这儿走来,她心头更是窝火。“那位姑娘,我与宁王殿下有些话说,您能否避个嫌?”
这直白之语高声道出,宫人们的眼神都齐刷刷盯在了萧小姐身上。
那萧小姐面上的红迅速染到了眼部。宫人的笑刺痛她了,分明都在取笑她“死缠烂打”。她要名声也要脸面,赶紧快步离开。萧母原本还欲反击,此刻却不得不赶紧先追了女儿安慰……
朱永宁只觉头疼,上前来几步到殷馨跟前:“你又怎么了?”
“哼,还不是因为你!”
“本王怎么你了?”
“我掐着时间觉得你应该快来了,便在这处等你。哪知只等到你和别的姑娘有说有笑前来。”殷馨红了眼。
朱永宁见她因为自己吃醋难过,面上总算好看了点。
“我一着急,就摔了。你瞧瞧。”殷馨摊开手,一手都被糊了泥,手指还擦破了皮。裙摆和鞋上全是泥点,很是狼狈。“可疼了。”她抽了抽鼻子。
“怎么就你自己?你丫头呢?”
“我为了给你惊喜,没带奴才,这才躲在这树后,哪知这边这么滑,一时就没能站住。”她长睫毛委屈扇动间已有几分湿润。
“走吧,找地方收拾下。”
“我不!你瞧我这般狼狈,出去后岂不叫人笑话!”殷馨示意不远处,已被风吹到了树上的帕子。“殿下帮我拿一下帕子,我先擦擦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