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弥岛新建的一座木质屋舍中,一个大大的原木桌子周围坐了七八人,赵烈坐在最北面的主位上。
哗哗的纸张翻动的声音不断传来,赵烈看看这些部下的变幻的脸色。
这里基本都是登莱水师出身的子弟,看到孔有德叛军在山东一路攻城略地,烧杀抢掠,将一座座城池化为白地,数十万百姓成为无家可归的难民,相信谁也不好受。
赵烈也仿佛看到烈焰升腾在齐鲁大地上,血腥和恐怖向四周不断的扩散,很多临近的府县百姓纷纷外逃。
值此冬日季节,不晓得多少人饿冻死在逃亡的路上,如果说以往的惨剧是发生在辽东、山陕、京畿,如今这些就展现在山东和登莱人面前。
本来他可以阻止这一切,但是他没有,这个选择题他做出了答案,但是是用多少人人的性命做出来的,赵烈的心里也是极不好受,但是为了日后他只能残酷无情。
兰明山翻动着杜立传来的战讯,孔有德叛军火烧吴桥后,一路南下,山东陵县、临邑、商河、青城、新城先后被陷,简直是势如破竹,有城池坚守还是败退的如此干脆爽利,内地明军的战力可想而知,简直就是大明的耻辱。
叛军陷城后即刻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其中新城几乎被焚毁,这一路上杀死万千人,为大明制造了数十万难民,间接的为皇太极为大明放血的筹划助力。
兰明山啪的一拍桌案,“孔有德这个狗才连建奴都不如,建奴,建奴攻下四城不过是纵兵抢掠,还没纵火焚城。”
王海州撇撇嘴,“难道这辽东人都是从建奴那里学的如此狠辣。”
赵烈笑着看看他。
“呃,”王海州尴尬的挠挠头,特么不过脑子啊,手下大半都是辽东人,很多都是百总了。听了如何想。
看到王海州的囧样,赵烈也就不为己甚了。
“此番将你们召集来就是交代一下,冬季就要封海,太多的军兵留在此处没有用处。我意,身弥岛留下数百军兵,皮岛留下一千备军,兰明山留下掌总。”赵烈吩咐道。
“遵命。”兰明山起身道。
“兰明山你记着,黄龙是我等须笼络的。其他的沈世魁、尚可喜、尚可义、耿忠裕等人全部不用理会,更不要来往,晓得吗。”
赵烈眼神凌厉的看向兰明山,人性如此,如果那些人精使出美女银钱的手段,他还真是不能担保手下人被拉下水,未雨绸缪是必须的。
兰明山急忙点头称是。
对于黄龙因为赵烈在前世辽东听说过,这人在旅顺最后同建奴血战而死,可谓为国尽忠舍身取义了。
虽说到了这里听闻此人风评不佳,任用私人、克扣粮饷都是有的。但是看看东江这些人吧,沈世魁上世没听说过,说明没投靠建奴,耿忠裕、尚可喜、尚可义,呵呵,听听这名字就得好生提防。
其实赵烈不晓得,由于黄龙同他交好,皮岛赵烈驻军一千精兵,而且是击败建奴凶悍的主,即使张焘所部千人被孙元化调回登州防御。其他一干军头们也很是老实。
没有出现沈世魁暗中挑拨,耿忠裕出手囚禁并削去黄龙耳鼻的兵乱,历史在此地小小的转了一个弯。
第二日,二十余艘海船组成的船队从身弥岛出发返回石岛。虽说石岛和靖海卫城有两千备军和先期返回的韩建千总队,但是赵烈不回去坐镇不行,这是个关键的时候,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赵烈一丝的意外都不想发生。
登州巡抚衙门官厅内气氛凝重,登莱巡抚孙元化、登莱总兵尤世禄、监军道王徽、副将张焘、参将耿仲明、参将张韬、登莱都司汤谦、杨景堂、黎有德,水师指挥使王佥等一同会商敌情。
孔有德、李九成叛军围攻莱州不下。正在向登州开进,一路上也不攻取府县,直驱登州,想来就是想攻取登州了,还有三五日就要抵达登州城下。
孙元化不足一月,须发花白,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乍看上去老朽而已。
他期间数次派人联络孔有德,让其招抚,他施以援手保全其性命,但是孔有德只是口头上答应,却是照旧攻城掠地,而主张招抚的山东巡抚余大成、登莱巡抚孙元化却是坐等其受抚,并没有联手御敌,致使被各个击破。
余大成派出的刘泽清等统领的六千山东军兵被孔有德军一击而破,损失泰半,叛军因此攻入登莱。
此时孙元化怎不晓得上了孔有德的当,只能如之奈何。
“大人,叛军裹挟流民如今兵力扩充到八千人,我登州如今不过五千战兵,还有登州卫三千余人,恐不能力敌,何不招赵烈部来登州御敌。”
方才商议半天,双方基本上是势均力敌,莱州卫自顾不暇,威海卫、成山卫等都得守护自己的卫城,你根本不晓得叛军杀到哪里,登莱再也不能丢城失地了。
因此,登州决战只能靠战兵和登州卫了。
商议时诸将中,尤世禄言可胜,张焘言可虑,于是黎有德突然提出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