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的性格收敛很多,已经不再那么容易动火气了。可是现在,阎钟离仿佛再一次回到年轻时代。
看着眼前的泥人雕像,他的手慢慢握了起来,越来越紧,口中呢喃自语:“这么多年,老夫因你而成长,也因你而止步。你虽是泥体,却如同最坚固的法器阻挡了老夫的目光和脚步。老夫一生,只为修行,无人可挡,也无人敢挡。可你……却挡住了……”
他的手指,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表现出了内心的沉重情绪。
蒲团旁的法剑,微微颤抖,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绪。它缓缓漂浮着,来到阎钟离身边。剑体与剑鞘间,传来了清鸣声,一股锐利至极的剑意从中散出,直接穿透了屋顶,刺穿了苍穹。
这剑意的强大,天下罕见,所有擅长用剑的人感受到气息,都会忍不住颤抖。他们不敢抬头去看那剑意,只带着满心敬畏,低下自己往日里高傲的头颅。
京司之中,首府大人闵致远远远望着那道精纯的剑意,点头叹息道:“阎钟离比以前更厉害了……”
司命颜子晋在一旁说:“大人也不差,只是剑修本就比寻常修行者强大而已。”
两年前,苏杭将气血提升和经脉扩张的法门送给颜子晋,利用这两种法门,京司在那段时间里,得到了极大的新鲜血液补充。只可惜后来法门传播的到处都是,虽然提前招揽了大量人才,却也很难直接追上兵营和剑修。倒是炼器师,他们对这两种法门的需求并不高。灵气量的多寡,对于炼器并无太大帮助。
因此两年里,各大势力都有不小的变化,唯有炼器师的地位,反而落下许多。
颜子晋立下大功,被闵致远提升为内务总府,几乎可以说只在闵致远之下。而他的修为,也进入了天人境,很多人都说,闵致远这是把颜子晋当作接班人来培养了。尤其闵致远百年来劳累伤神,修为又没什么进步,已经隐隐感受到了天人五衰即将到来。
在这种时候,他也确实应该提前为京司做好打算,免得自己死后,京司陷入内乱。那样的话,就离崛起更远了。
听到颜子晋的话,闵致远苦笑摇头,却也没有多说。同样是天人境后期,但他很清楚,真打起来,自己绝不是阎钟离的对手。
此时的兵营,统帅张阳羽,也在看那道剑气。与闵致远不同的是,前者很忌惮,甚至还带着一点点佩服,而后者,眼里却满是战意。
张阳羽是从一个小兵甲,一路打上来的。他做事,不喜欢跟你讲道理。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就像当初国主从兵营分权,张阳羽知道自己不是国主的对手,便使了个逼宫的法子,用辞官来表达不满。但国主根本不吃他那一套,分权必须要进行,你辞官,也不允许。
拳头没人家大,张阳羽只能憋着火,继续干他的兵营统帅。
如今,看到阎钟离的剑意,张阳羽心中的战意昂然。他一直都想和同级的高手好好较量一下,可惜闵致远虽是天人境后期,却一直呆在府邸中很少出来。身为兵营统帅,总不能毫无理由的跑去挑战吧,那也太不像话了。
而阎钟离进入天人境后期后,张阳羽便一直有与他打一场的想法。只是被国主压着,也没什么机会动手。
向来怎么想就怎么做的他,此刻不由释放了自身的气息,狂暴的力量,形成了可怕的龙卷风冲天而起,与远方的剑意遥遥相对。
这是挑战的信号,也是一种挑衅。
张阳羽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告诉阎钟离:“我就在这里,等你来战!”
兵营统帅的气息,让很多人吃惊,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身在宫殿中的国主尤天禄,淡淡的瞥来一眼。他看了看兵营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轻笑,没有去警告什么。
剑修的势力越来越庞大,远超他的预料,也是时候压制一下了。而别人眼中的愣头青张阳羽,显然是最适合做这件事的人。毕竟剑修如今的权力,都是从兵营中分出来的。如果张阳羽一直没什么动作,那反而会令人觉得奇怪。
作为国主,尤天禄可能是众人中最特殊的一个。他能坐上这个位置,一部分靠实力,一部分靠手段,所以知道实力并不能代表一切。连天人境巅峰,都能被他推下去,那么如果不够小心,也许未来同样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让张阳羽和阎钟离这种脾气暴躁的新人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