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将左手举到黑衣女人的眼前。他左手食指与中指间夹着黑衣女人发出的那支袖镖,这是一支闪 着绿光的毒镖。他两指一松,袖镖就掉在了地上。
黑衣女人一见,大惊失色,勾他腰的脚一蹬,鞋尖突然冒出一段寒光闪闪的利剑。她一收腿,那利剑猛地割向他的腰。
他右手一掌击在黑衣女人的这条腿上。
黑衣女人发出一声惨叫,腿就离开了他的腰。
他愤怒地瞪着黑衣女人,突然推她一把。
黑衣女人后退一步,惊讶的盯着他。
不仅黑衣女人惊讶,这房间里所有的人都十分惊讶:这么近的距离,这么突然的袭击,他却能夹住,能击开——这是多么快的手法!
所有的人对他都有了新的认识!
他离开柳家寨,已经十五年了。
柳家寨早已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柳家寨。
但他也不是十五年前的那个他了。
在这十五年中,他经历了常人所没有经历过的苦难。在狗娘被柳豹杀害那年,他抱着狗娘的皮逃到了一个山村前,遇见了一位头发凌乱的老乞丐。老乞丐惊讶的盯着他看了半天,就抓着他的双臂,摸捏了他的骨骼后,将他带走了。
老乞丐将他带到一个遥远的地方,把他关进了一间屋子里,丢给他一柄竹刀。
屋子里只有黑暗,和一个真人一般大小的黑色木偶,就连夕阳照进来都是死亡的灰暗。
老乞丐叫他对着木偶练刀。屋子的墙壁上有一个只能放进一只碗的小孔,老乞丐每天给他把饭从这孔中放进来,每天只给他吃一顿饭。
他在那屋子里无时无刻的练刀,没有一点空闲的时间。他将睡觉的时间抽出来,把狗娘的皮做成衣裳贴身穿在里面。这样,他就感觉狗娘陪伴在他身边,他在狗娘的怀里。
十五年来,他从未走出过那屋子半步,吃在里面,睡在里面,他在那屋子里练了十五年的刀。
他浑身是伤疤,这是他每次没练好时,被老乞丐用荆棘抽的。
无论老乞丐使怎样大的劲,抽得有多狠,他都不会哭,连狗样的惨叫都没有一声,就仿佛他是一个已失声的人一样。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的是,有一位叫黑玫瑰的女孩每晚都会走进他的梦中,在梦里陪伴着他。
木偶成了他唯一的朋友,唯一可以发泄的对象。直到他一刀将木偶的头劈下来,老乞丐才让他从屋子里走出来,重见天日,重见光明。
他以为从此老乞丐会陪伴着他,他将不再孤独寂寞。就在他看见光明的刹那,却听见一声尖厉的琴声突然响起。
然后,他就看见了老乞丐在屋子外面十丈远的地方,倒在血泊中,身首异处。
他不知道谁杀了老乞丐,放眼望去,周围全是大山,看不见一个人影。
木偶毁了,老乞丐死了,他唯一拥有的,和唯一剩下的,就是别在腰间的这柄竹刀。
这柄竹刀是他唯一的朋友,唯一的伙伴,亦是他的生命。
今天他重回柳家寨,却有人要杀他,而这个人却又不是柳豹。
他瞪着黑衣女人,对她突然抬一下头,让黑衣女人看见了他的脸。
“啊!”黑衣女人发出一声惊叫。手中的酒杯掉在了地上,人也吓得一下跌坐在地上,她惊惧的盯着他。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