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又一年,近千年来,被儒家弄倒的不良人不胜枚举,而被不良人杀死的文人,也不计其数,但是,这群人就像是韭菜一般,割完一茬又一茬,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让人感到十分的无语。
如果按照数量和说话的人数来看,儒家的人占据了上风,但是,真实情况就是旗鼓相当,每一场争斗下来,双方都是两败俱伤,然后被皇帝各打五十大板,反正就是谁也落不着好。
到了这一朝,宰相徐肱跟不良人的关系,一直不清不楚,暧昧无比,让很多性子耿直的文人,常常是扼腕叹息。
自从徐肱担任宰相以来,儒家和不良人的争斗虽然还在继续,但是,已经没有了往日那般剧烈了,就算偶尔出现大的冲突,往往也都是在台面下解决掉了,很少把相关的事情拿到台面上说。
这倒不是儒家跟不良人的关系缓和了,而是因为现如今的大炎王朝,已经经不起内耗了。
“说吧,这次来找我,又想打听什么消息?”不良帅随口问道。
“瞧你这话说的,我就不能过来陪你看看风景啊?”徐肱笑着说道。
“呵呵!”
对于徐肱的说辞,不良帅不置可否,他跟这家伙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关系谈不上好,但是,相对于之前的文官领袖,他跟徐肱的关系,算是不错的,但是,也仅限于此。
“马上就是除夕了,东海城那边”
“你想问你女儿,还是问那小子?”不良帅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徐肱的话问道。
对于不良帅的不客气,徐肱丝毫不在意,因为他已经习惯了。
不良帅的脾气好不好,暂时不好说,反正在大多数人眼里,不良人都是烂人,包括他不良帅,三大不良将,众人都见过了,但是,却从来没有人真正见过不良帅,据说,历代的不良帅都是这样,甚至连皇帝都不清楚不良帅的长相。
如果说,对不良帅的长相没人好奇的话,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徐肱曾经也很好奇过,但是,也仅限于好奇,他并没有尝试去揭开不良帅脸上那层面纱,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做到。
当然了,不良帅的脾气秉性如何,不得而知,徐肱的脾气称不上坏,但是,也称不上好。
在其外放做官的时候,他杀的人,其实一点儿不比刑部的人少,只是,自从他回到中枢之后,徐肱的铁血已经逐渐被人遗忘了。
“过完年,小女就该回来了。”徐肱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口说道。
“陛下决定了?”不良帅问道。
“嗯。”
“你答应了?”
“不然呢?”
“你舍得?”
“不舍得又能如何,为臣者,历来如此。”徐肱苦笑道。
不良帅没有说话,仿佛刚才的询问,只是随口提起而已。
两人看似轻描淡显的话,其实,已经透露出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徐诗芷要嫁人了。
至于她要嫁给谁,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从李嗣源的离京,再到西征的兵败,还有前不久,送往东海城的圣旨,都在说明一个结果,徐诗芷要嫁给燕王之子李嗣源。
这场看似是宰相跟燕王的政治联姻,还不如说是皇帝跟燕王做的一笔交易,婚姻自由,恋爱自由,在皇权时代是一件很奢侈,也不被人容忍的事情。
朝中大臣如此,皇室宗亲如此,甚至就连那些豪阀大家亦是如此,估计也就江湖中人,才会稍微的好一点儿,当然,也仅仅是好一点儿而已。
对于大多数女子来说,从她们出生的那一刻,她们的命运就早已经注定,要么沦为家族的牺牲品,要么沦为政治的牺牲品,幸福与否,不得而知,也无需知道。
徐肱作为一朝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家族子女的婚姻,其实他也做不了主,儿子该娶谁,女儿该嫁给谁,都不是他说了算的,就算他说了算,在挑选亲家的时候,也要经过一番慎重的权衡才可以。
“你说,这次由殷元魁带兵西征,能成功吗?”徐肱问道。
“你洗完成功吗?”不良帅反问道。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徐肱刚刚端起茶杯,闻言之后,又放下了茶杯,看向不良帅的背影。
“你觉得此战不可胜?”徐肱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良帅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燕王对外宣称,他只有亲兵五千,你信吗?”
“有何不信?”
“呵呵!”
“你笑什么?”徐肱皱起了眉头问道。
“燕王离京的时候,其亲兵确实只有五千,但是,当他抵达藩地之后,短短十二年时间,他的亲兵已经达到了五万。”不良帅淡淡的说道。
“此话当真?”徐肱问道。
“桌子上有谍报,你可以看看。”
徐肱转过头,果然在茶台上看到了一封信,之前,他以为这是不良人来汇报的时候,留下的东西,徐肱看了一眼,没有在意,此刻,听到不良帅这么说,他立即拿起信封,拆开之后看了起来。
信封有些陈旧,而信纸也很陈旧,在信封的角落,还有黑色的污渍,不知道是什么,显然,这份谍报不是最近才送到这里的。
“这是四年前的谍报,那时候,不良人安插在西北的探子,送回了这封密信。”不良帅难得的解释道。
“可有新的谍报送来?”徐肱在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抬起头,眉头紧锁,看向不良帅问道。
“没有,这是我在西北安插的最后一名探子了,而你手上拿的,也是最后一封谍报。”
徐肱闻言,下意识的看向信封,那信封上的黑色污渍,显然不是油污茶渍,而是鲜血,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鲜血已经不像以前那么鲜艳,变成了暗红色,就像是白墙上的蚊子血一般,初看很刺眼,时间长了,就沦为了白墙的一部分。
“他想做什么?”徐肱问道。
“你觉得呢?”不良帅反问道。
徐肱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陛下知晓吗?”
“自然。”
“陛下怎么说?”
“陛下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
徐肱不在说话了,陷入了沉思当中。
五千亲兵变五万,这本身就不正常,藩王的属兵是有人数限制的,一般的藩王,他们的属兵大多数都在三千左右,如果是次一等的藩王,他们的属兵最多也就在一千五到两千左右,而燕王的地位很高,于国有大功,去的又是西北的苦寒之地,属兵多一些,也很正常,五千属兵已经是极限了。
当然了,这五千属兵是直接听令与燕王的,而像藩地当地的一些武装力量,比如守卫军之类的,按理也归藩王调遣,但是,也只是简单的隶属关系而言,真正想要调动大军,还需要虎符。
私自扩军,这本身就是藩王大忌,更是大罪,然而,燕王做的这些,朝堂上下除了不良人和皇帝,居然无人知晓,如果不是不良帅主动提起,徐肱自己都不知道,细思极恐啊。
“那现在,燕王手里有多少兵马?”徐肱沉默良久之后,声音略显沙哑的问道。
“不知。”
“嗯?”
徐肱一脸怀疑的看着不良帅,这天底下还没有不良人不知道的秘密,他是不相信不良帅真的不知道。
“信不信由你,此次西征,徐大人还需多费心啊。”
“这个自然。”徐肱说道。
“你该回去了。”
“嗯?”
“你该回去了。”
徐肱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什么,点点头,站起身,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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