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城。
自从许一凡和秦之豹先后带兵离开康城,殷元魁和李承政二人一夜未眠,他们在等待一个消息。
可能,这是一个好消息,也可能是一个坏消息,至于消息是好是坏,他们心底也没底。
不过,这个答案很快就被揭晓了,在中午时分,从北宛城方向,有一骑疾驰而来,其一边纵马狂奔,嘴中一边高呼“急报,急报!”
面对这种情况,自然无人对其进行阻拦,快速放行,此人没有丝毫的耽搁,径直奔向元帅府。
在此人刚刚入城的时候,殷元魁就得到了消息,第一时间来到门口等待,在看到疾驰而来的探子的时候,不等其下马,就连忙上前两步,急切的问道“如何?”
“禀大大帅”
探子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流淌着,说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不过,他还是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情况。
“康德已然授首,这是他的首级,秦都蔚让我给大帅送来。”
说完这句话,探子就拿出一个血淋淋的包袱,打开包袱,里面豁然就是康德的首级。
看到首级的时候,殷元魁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盯着康德的首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最终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
殷元魁很高兴,跟着其一起出来的李承政自然也很高兴,康德死了,这说明他们之前制定的计划成功了。
“伤亡如何?”李承政跟着笑了两声之后,连忙问道。
探子表情沉重的说道“回监军大人的话,伤亡惨重,十不存一。”
这句话一出,刚刚还放声大笑的殷元魁,顿时停止的大笑,表情变得无比的凝重,他知道派秦之豹去击杀康德,肯定会付出巨大代价的,他心中有了预计,可是,没想到真实的伤亡,比他想象的还要大,如果不是康德已死,他真的无法承受这种结果的。
“是何人斩下其首级?”殷元魁沉声问道。
在问这句话的时候,殷元魁已经知道了答案,肯定是秦之豹,或者是其麾下的汤义和余休了,而李承政则觉得,斩杀康德首级的,应该是许一凡,毕竟,这名探子是从北宛城方向而来的,许一凡就在那边,如果是许一凡的话,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探子的话却让二人大吃一惊。
“秦赋。”
“嗯?”
“怎么会是他?”
殷元魁闻言,吃了一惊,转过头,看向李承政,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震惊和诧异。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承政震惊之后,很快收敛情绪,连忙问道。
“事情是这样的”
探子简明扼要的把昨晚的情况,详细的给殷元魁他们讲述了一遍,听得殷元魁和李承政,时而皱眉,时而倒吸凉气,虽然探子讲的很简略,虽然他们没有亲眼所见,但是,光听着就知道,昨晚一个晚上,发生了很多事情,可谓是一波三折。
在听完探子的汇报之后,李承政紧蹙着眉头,说道“许凯歌想干什么?”
殷元魁却把注意力放在了另外一件事上,问道“许一凡去了弓月城?”
“是的,许参将昨天在离开康城之后,没多久,就去往了弓月城。”
殷元魁听完,紧蹙的眉头愈发的紧蹙起来,随后,他又问了探子几个问题,就让其休息了,而殷元魁和李承政则转身回到了屋内。
屋内气氛很压抑,二人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落在沙盘上,只是,李承政的目光看的是北宛城,而殷元魁看的是弓月城。
在沉默良久之后,李承政率先开口了。
“在两军交战之际,许凯歌按兵不动,他这是打算反了?”
殷元魁闻言,瞥了一眼沙盘上的北宛城,淡淡的说道“他不是打算反了,而是已经反了。”
“嗯?”
李承政闻言,瞳孔猛地放大,随即猛地收缩了一下,转过头,一脸诧异的看着殷元魁,似乎想问殷元魁是怎么知道的。
殷元魁也没有卖关子,直接解释道“许凯歌的父亲许景耀是李刚的人。”
“什么?这怎么可能。”李承政吃惊道。
殷元魁见状,苦笑道“我也是今早才知道这件事的。”
“这么说,许凯歌已经倒向李刚了?”
殷元魁点点头,自责道“哎我知道的太晚了,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有这层关系,当初,我就不该让许凯歌去攻打北宛国了。”
李承政闻言,却摇摇头,不赞同殷元魁这个说法。
在叛将申屠侯毙命,西域联军军心大乱,暂时撤军之后,西征军这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恰好,燕王李刚起兵,占领了凉州和庭洲,一众高级将领当中,受伤的受伤,昏迷的昏迷,西征军有很多事情需要做,人手本来就捉襟见肘,北宛国是肯定要拿下来的,除了许凯歌之外,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许凯歌跟李刚还有这层关系,早知道这样,派谁去也不会派许凯歌去的。
“那这么说,北宛城已经失守了?”李承政嘴唇干涩的问道。
殷元魁点点头,表情凝重的说道“不但北宛城失守了,可能秦之豹和许一凡”
说到这儿,殷元魁没有继续说下去了,但是,他要表达的意思十分明确了,许凯歌已经反了,而秦之豹带去的八千人,已经十不存一,根本形成不了多大的战斗力,许一凡带去的五千人,损失也很惨重,双方加起来的人马,也不到五千人,怎么跟许凯歌的两万余人作战?
现如今,双方还没有开战,是因为还有沙漠军存在,在沙漠军没有被剿灭之前,许凯歌和秦之豹之间肯定不会开战的,但是,想要剿灭沙漠军,不管是秦之豹,还是许凯歌,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而这也是为何现在北宛城还那么安静的原因了。
但是,这种平衡肯定维持不了多久,许凯歌既然在这个时候做出了选择,那他肯定有很大的依仗,而他的依仗必然是其身后的燕王军了。
一旦燕王军抵达现场,那一场血战肯定不可避免,到时候,别说那支人数本来就不多的沙漠军了,就连秦之豹在内的近五千人,也要命丧当场。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弹弓在下,冷箭在侧。
秦之豹是螳螂,康德是蝉,许一凡是黄雀,许凯歌是弹弓,而燕王才是那个持弓之人。
昨晚的那场战役,殷元魁利用了许一凡,算计了康德,剿灭沙漠军,解困北宛城只是目的之一,他真正的目的,还在于击杀康德,而他的这个算计,确实成真了,可是,更大的算计,却还在后面。
许凯歌的按兵不动和袖手旁观,极大的消耗了秦之豹和许一凡的实力,现如今,在北宛城外,实力最大的就是许凯歌了。
殷元魁表情从凝重逐渐变得狰狞和扭曲,他娘的,他被算计了。
如果是被敌人算计了,那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他被自己人算计了,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曾经无比倚重和看重的人,这就让殷元魁心里很不舒服了。
当然,真正算计殷元魁的不是镇守北宛城的许凯歌,而是其身后的燕王李刚。
姜果然是老的辣,李刚虽然已经远离政治中心十多年,也远离兵权十多年,看似就是一个富贵闲人,看在其温顺的表象之下,却隐藏着如此深的心机,不出手则罢,一出手就是致命一击。
一旦北宛城外打起来,不管结果如何,殷元魁这边都要元气大伤,损失一个许凯歌不算,秦之豹很可能也会战死,最重要的是,许一凡估计也回不来了。
一口气连续损失三员大将,那西征军接下来还能守住康城吗?就算他守住了康城,秦之豹和许一凡损失的后果,他承担的起吗?
唯一让殷元魁略感庆幸的是,此刻的许一凡并不在北宛城外,而是在弓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