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狂的战马的冲锋,万万不可力敌。
不管人类活动的区域再大,却总有他们不曾抵达,或者说占领的地方,野马、野牛,这种野生动物,在北蛮和西域并不难见,每当季节交替的时候,这些野生动物都会大规模的迁徙,它们所过之处,浩浩荡荡,无边无尽,人力很难抵挡,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开一条道路。
面对隆良才的冲锋,许一凡这边放出了战马,在鞭子的抽打和催情药的刺-激下,它们彻底的癫狂起来,再加上又被布条蒙住了眼睛,那冲锋起来,其势头可谓是势不可挡。
隆良才的包围圈已经形成,在隆良才下令进攻的时候,四面八方的军队朝着许一凡的百余人,就狂奔而去,誓要第一个拿下许一凡的人头,而这导致了大军的混乱。
战马在铁索连舟的情况下,它们笔直一线的朝着隆良才就疾驰而去,隆良才的主力就在许一凡的正对面,其主力率先遭到了战马的冲击,在接触的那一瞬间,混乱就发生了。
而在这些战马冲入敌军大营的时候,许一凡他们搭弓射箭,一支支火箭朝着前方就疾射而去,相对于康城守城时候的火箭,还有西征军攻城时候的箭雨而言,许一凡他们的箭矢,简直就是毛毛雨,淅淅沥沥,零零散散的,准头差的厉害,大部分火箭都落在战马身上,只有少数人比较倒霉,被火箭射中。
然而,意外也就是在火箭射出的那一刻,骤然发生。
原本就发狂,势不可挡的战马,让隆良才一方的人马避之不及,在火箭落下的一瞬间,这些战马身上的黑油瞬间被点燃,一个火星瞬间燎原,一匹匹漆黑如墨的战马,瞬间变成了火红色,它们变成了火马,在火焰的炙烤之下,本来就发狂的战马,变得更加的狂躁起来。
伴随着一声声痛苦到极致的嘶鸣声响起,这些战马的速度再次飙升,它们一个比一个跑得快,朝着前方没命的狂奔着,让刚刚发起冲锋的敌人,瞬间目瞪口呆,随即就是肝胆欲裂,纷纷拨转马头,想要避其锋芒。
可是,冲锋容易,想要撤退就没那么容易了,更何况,这些火马在死亡的威胁之下,爆发出了它们所有潜力,其速度根本不是敌军胯下战马可以比拟的。
火焰不断扩大,不断蔓延,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都在帮助许一凡,此时居然刮起了大风,这使得火焰蔓延的速度徒然增加,凡是靠近火马的人,身上瞬间就被溅上了黑油,而下一刻,他们身上也燃起了大火。
黑油不同于其他的燃油,它粘稠无比,沾上之后,很难甩掉,而这也导致,凡是身上沾上黑油的敌人,瞬间被大火吞噬。
如果这些士卒还能靠着个人毅力咬牙坚持的话,那他们胯下的战马,就没有那么多的理智了。
动物对火焰,天生都很恐惧,许一凡之所以让邢宫把战马的眼睛蒙起来,一方面是为了不让它们在遇到敌军的时候,因为恐惧而止步不前,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不让它们因火焰而感到恐惧,再在铁索连舟的情况下,这些战马除了前冲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对方的战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面对这些战马从来的时候,它们作为同类,本身就感觉到了危机,更何况,在它们主人调转马头的时候,几乎跟火马形成了同一个前行的方向,如此一来,当它们也变成火马之后,它们就沦为了火马的一部分。
出师未捷身先死,这才刚刚发起冲锋,他们就不得不撤回来,但是,冲锋的时候,讲究的就是一个势头,短短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即至,而想要迅速撤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很多人在靠近火马的那一刻,就变成了一个火人,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因为大火而惊慌失措坠落-马背的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他们下一刻就会被数不胜数的战马践踏而过,沦为一滩烂泥,有些人则运气没有那么好,在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求生的往往占据了上风,也超过了理智,他们为了活命,可不管敌军友军,朝着某个方向,就冲了过去,而这也导致,很多原本没有沾上黑油的人,也被沾上黑油,沦为了一个活人。
隆良才看到这一幕,简直是牙呲欲裂,他知道自己失算了,真的太小看许一凡了,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之所以他们能够在沙堡镇包围许一凡,不是许一凡逃无可逃,而是他在这里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更何况眼下已经不是什么星星之火了,这一千余匹的火马,再加上被他们影响传染的己方将士,已经形成了很大威胁。
隆良才已经来不及多想什么,一边大声传令,让人后撤,一边让人放箭,射杀这些火马和火人,如果继续任由这些战马的冲锋,那他这四千余人,还能剩下多少,真的很难说了。
然而,一步错,步步错,隆良才这个决定还是晚了,更大的威胁到来了。
不管是蒙住战马-眼睛的布条,还是连接它们的绳索,都是布质的,这种东西在大火的焚烧之下,很快就化为了灰烬,而原本还保持着阵型的战马
,在绳索断裂之后,它们就变得杂乱无章,朝着四面八方就疾冲而去。
现如今,唯一还保存比较完整的,只有许一凡后方的那一方人马了,至于其他三方的人马,在战马的冲击之下,早已经混乱不堪,变成了一锅粥。
战马的冲击还不是最致命的,毕竟,战马的体力有限,在士兵的阻拦和火焰的炙烤之下,已经有战马倒下了,可最致命的是,在火焰之后,还有炸药,这些背负着炸药包的战马,在冲入敌军大营之后,炸药包上的引线被点燃,然后
“轰隆隆”
伴随着第一声爆炸声的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这让本来就狂暴到了极致的战马,变得更加的狂暴,彻底的激发了它们的兽-性,不单单许一凡这方的战马被爆炸刺-激到了,敌军的战马也被爆炸刺-激到了。
乱,彻底的乱了。
相对于畜生,人的恐惧一旦产生,那才是最难控制的。
炸药的爆炸,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看到,但是,隆良才却不是第一次,第一次看到这个情况,是在之前许一凡负责守城的时候,死灰营战士的出战。
那种武夫的自爆,再加上炸药的爆炸,其造成的影响力、破坏力、杀伤力是震惊了敌我双方所有人的,而现在,死灰营战士虽然没有出现,可是,这些发狂的战马,个个都是死灰营战士。
伴随着爆炸的响起,每一匹战马的爆炸,不单单这些绑缚着炸药包的战马尸骨无存,在它们周围的所有敌人,也一瞬间被炸得尸骨无存。
原本水泄不通的包围圈,却成为了隆良才一行人的坟墓,此刻的战场,如果从高空俯瞰下去的话,就会发现,以沙堡镇为中心,到处都蔓延着大火,而那一声声爆炸,就在水泄不通的包围圈,炸出一个个缺口,如果把现场当成一条狗的话,那么此刻这条狗,已经变成了癞皮狗,浑身上下长满了坑坑洼洼的斑点,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大火还在蔓延,各种鬼哭狼嚎还在此起彼伏,放眼望去,现场是一片火海,场面无比的壮观,而许一凡捣鼓出来的一千多匹战马,大部分都已经倒下,沦为一具具焦炭,或者尸骨无存,只有少部分战马,还在垂死挣扎。
然而,此刻,真正威胁隆良才一行人的,已经不是许一凡的战马军了,而是他们己方的人。
在漆黑的夜晚,哪怕有火光照耀,也很难分辨清楚方向,更何况,大火燃烧,冒起了滚滚浓烟,更是让可见度降低,那些冲在最前面,现如今又落在最后面的敌军,就像是一只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撞。
现如今,已经不是战败不战败的问题了,而是溃不成军。
四千余人,在这种冲击之下,已经不可能保证其完整性和纪律性了,混乱已经不可避免,隆良才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军队了,他在多次试图阻拦无果之后,彻底的放弃了,而放弃之后,他选择了撤退,带着部分人马,朝着北宛城而去。
现在,隆良才想的不是怎么猎杀许一凡,而是怎么让自己活下来。
隆良才逃跑了,其导致的后果很严重,原本就恐惧到极点的将士,也瞬间开始朝着四面八方溃逃。
就在隆良才带着人奔逃出去十余里最后,他才缓缓降低速度,忍不住转过头,看向沙堡镇的方向,其双眼通红,泪流不止,愤怒、仇恨、忌惮、恐惧各种情绪不一而足,相互纠缠在一起,可谓是五味杂陈。
带着五千人浩浩荡荡离开北宛城,前来围杀许一凡,许一凡没有杀死不说,他这五千人现如今,还留在其身边的,还不到一千人,一部分将士惨死在了沙堡镇,还有一部分人四散奔逃,去了哪里已经无从得知了,而现如今围拢在他身边的人,已经是最后的班底了。
不过,饶是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他们对上许一凡的话,还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的,然而,他们真的还有可战之力吗?
这个答案,隆良才直接心底都没底,这种作战方式,前所未见,闻所未闻,其残忍程度,不亚于屠城,隆良才环顾一周,发现跟着自己的这群人,各个都面露惊恐之色,士气已经跌落到了谷底,根本不可能继续作战,就算他们还有一战之力,又能发挥出来几分呢?
“许一凡,我跟你势不两立,有朝一日,我定要食其肉,寝其皮,将其挫骨扬灰!”
看着浓烟滚滚的沙堡镇,隆良才终于忍不住放出狠话来,然而,这种狠话,不但没有激励士气,反而让众人感到心有戚戚然,悲哀、悲凉、悲怆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