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他还有朝廷身份。
这个朝廷并非是周野那个朝廷,而是曹操手中刘协所代表的朝廷。
有这三重身份在,现在失去吴会,只能龟缩徐南的孙权,哪里敢对他乱来?
得到伊礼示意,麾下人迅速采取了行动。
有部分士卒很聪明,有所警觉,故意饿着。
半个时辰后。
“进去,再清理一遍!”伊礼冷漠下令。
“是!”
泰山党的士兵持刀走入。
少数清醒之人,也惨遭杀害。
孙权寝宫。
夜里张昭亲自送来醒酒汤。
孙权起身迎接,道:“多谢先生。”
张昭行礼后,问道:“大王,情况如何?”
提到此,孙权脸上微有喜色:“甚好!”
张昭略作迟疑之后,便道:“将士们可有愿战之心?”
“何止愿战,诸将知无活路,皆有死战之志……”
话说到这,孙权脸色忽地一变,长身而起,匆忙往外走去。
“大王何往?”
“既为将者都愿搏命,何况军士?”孙权如是道。
他的麾下大多数还是采取部曲制,只要将领愿意安抚,一般而言下面的军士便乱不起来。
倘若运用得当,这数千吴会军,还有可能在两军阵前敢死冲锋,有提振士气之用。
才到门口,有人传来回令:“大王,这是伊将军给您的。”
孙权心头一惊,急忙拆开一看,脸色蓦地变白,不是张昭扶着,人已跌倒在地。
“大王,您怎么了?”
张昭一看孙权手中纸书,亦是骇然:奉大王之命,吴会乱军,已全数诛杀!
晚了!
“伊礼好大的胆。”
“他怎敢如此!?”
张昭大怒。
他也是聪明人,怎么会看不出来伊礼在自作主张?
对自己人下手,这种事必须孙权最后敲定才行!
“大王。”
“请立即拿下伊礼,否则难平吴会将士之怒火啊!”
张昭弯腰拱手。
孙权紧捏着手中书信,身体微微哆嗦,许久深吸了一口气:
“伊礼杀了数千吴会军士。”
“再为数千吴会军士去得罪近两万泰山军。”
“到时候,还有几人可战?”
张昭僵在了原地,嘴唇微动:“朱然、董袭等人的怒火,又将如何平息?”
“没办法了。”
孙权一挥手:“此事本王担下来。”
“周野很快就要打过来,他们没有退路,依旧只能死战!”
张昭无言,叹息。
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同时,伊礼写好了一封信,派人送往北面。
次日,朱然、董袭等人醒来,提着满腔血气,正要去大营之中,突然收到噩耗:吴会乱军已被诛杀!
“什么!”
大惊之余,是被欺骗的愤怒——孙权欺骗了他们!
昨夜把酒痛哭,共话乡里人,口口声声君臣共生死。
而现在,他将同为乡里人的底层军士屠了个干净。
这是何意?是在警告我们吗!?
用酒和眼泪笼络高层,再用屠刀清洗底层,一边给颗桃喂猴,一边杀鸡儆猴?
像朱然、董袭这几个高层还好一些,他们军队多,且麾下吴会军士数量已难占优势。
但中层就不同了。
他们麾下就是数百人,全靠这点家底在外闯。
一下被孙权杀了,能不慌?
而朱然、董袭他们也并非完全不慌,因为乡军是关键时刻可以保命的。
例如,在正常情况下,董袭麾下有一万人,就几百个吴会兵。
这一万人他都能调动,这几百人作用有限。
可要是一旦落败,其他士兵崩溃,能团结在他身边的就是这些乡兵!
“我等忠心以报,我朱家为此灭族。”
“王何意以负我等!?”
朱然满腔怒火,却不得发泄。
正如孙权所言,他已无退路。
周野是他灭族之仇,更不可能放过他,他似乎只有一战之路……
一直对孙权忠诚的董袭,心都凉了半截。
东海。
“伯宁,孙权日夜来信,催孤再调大军前去。”
“说让孤放弃后方防守,同守天险长江,你认为如何?”
曹操询问满宠。
满宠拱手,随即回道:“如他所言,那是将我们的性命与垂危的孙权绑在一块。”
“长江固然是险,但并非牢不可破。”
“倘若我军舍弃后方重守长江,一旦长江失利,周军将长驱直入,非只徐北之地,整个中原都将陷入危机之中。”
“孙权地窄,唯有长江可守;而我们纵深广阔,完全不必如此。”
“在东海等地依次设置防线,即便长江被打破,也可以暂保自家地盘。”
“更何况,汝南沛国之军随时可以插入徐州,所谓的长江天险,能发挥多少作用,还很难说。”
曹操微微点头:“你所言,正合孤意。”
“可以传令下去,除已出发的三路兵外,不再增援孙权。”
“全力构防东海线,建立岸防,当心郁州山的人!”
“喏!”
吩咐完后,曹操看着手中战报,目中羡慕难以掩饰:“杀了这么多人,灭了这么多族,那该拿了多少好处啊?”
他又何尝不想如此?只是顾忌太多罢了。
世家豪族畏惧周野,才会汇聚投靠到曹操等人麾下,就是为了寻求庇护。
如果曹操跟周野一样干,他们还废那力气干嘛?
他和世家豪族之间的关系比孙权自是强硬许多,但跟周野还是没法比的。
“这条路让你走绝了,我便走不了啊。”他再次叹道。
“不得不说,周王对世家豪族如此凶狠,也确实是高瞻远瞩。”董昭道。
“公仁有何高见?”
“当年,董卓被败,袁绍东逃,周王完全可以举起世家大旗,更快的笼络人马召集势力。”
“而士林领袖的袁绍,势必因此遭到打击,更不要说是我等。”
人去投周野了,来他们麾下的自然少了。
“周王势力将更强,受到的阻拦也会更少。”
“但他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一条更难的路。”
“如今,回报来了。”
回报,就是没有妥协、没有内部牵制和斗争,说一不二。
想搞谁,就能马上集中所有力量去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