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幸的是,三日后叛军被伏,穆夫人和孩子都安然无恙。
穆夫人说,他与那孩子有缘,希望能得他赐名。
他当时便想到那孩子在自己怀里笑起的模样。
——我见青山多妩媚。
他给那小丫头取名为:青妩。
那是他亲手接生,用血救活的小家伙啊。
是他当做妹妹看着长大的小豆丁,她生于大雪天,又死在十二岁时北境战场的那场大雪里。
临别时,最后那次见面,小姑娘哭红着眼,指责他。
——臭砚台哥哥,坏砚台哥哥,打人不打脸,你居然把子渊哥哥的脸打坏了。
——呜呜呜,那么好看的脸,你打坏了他的脸,以后我去哪里找那么漂亮的小哥哥!
——我再也不和你亲近的,我要和你绝交一天,你好好反省哦,我生气了可是很难哄的哦~
是了。
临别那她再也不和他亲近了。
竟是因为他和谢疏那家伙打了一架。
那小白眼狼就是好颜色,爱皮相的,眼皮子浅的让他牙痒痒。
任他百般讨好,前一秒还一口一声哥哥叫着,后一秒瞧见谢疏,魂儿就跟着谢疏那张脸飞走了。
小白眼狼一个。
可她,怎么就死了呢?
她还那么小,怎么就能死呢?
不止是她,还有他的故友云铮,他的师长镇国侯夫妇,他的父王母妃……
那些他记忆里一切美好的人,全都覆灭在十年前的那个冬日。
连同少时那个顽劣愚蠢不知人心向背的萧沉砚一起,通通死去。
飘摇的思绪被胸口的钝痛拉扯回来。
萧沉砚看着屏风后似已睡熟的女子,垂下眸,阴阳路上走那一遭时,他就想问了。
那些故人,魂兮安在?
他们皆是含冤枉死,为何这么多年来,从不肯来他梦里走一遭?
若是回来了,又岂会不与他相认呢?
吱啦一声。
男人离开了屋子。
青妩睁开眼,眸色幽幽,判官笔嘴上的封印被她解开了,这会儿却不敢贸然吭声。
半晌后,判官笔才小心翼翼道:“阿妩,咱不伤心。”
“我心都没有,哪来的心可伤?”
判官笔噎了下:“这倒是,但我还是要替你谴责他!太过分了,不是说你俩是少时好友嘛,说你是白眼狼,还什么不亲近……”
“有你这样死了还巴巴跑回人间帮他的白眼狼吗?”
青妩声音淡淡,“白眼不白眼的另说,至于不亲近嘛……或许吧,横竖当年我死那会儿才十二岁,小屁孩一个,对别人来说,哪有那么重要。”
“报了恩,找到我父母和大哥的魂魄后,我也不会再逗留人家,与他本就是互惠互利,这样也好。”
“没那么多牵扯,来日走时也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