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盼水点点头,又摇摇头。
县丞看不下去了,起身将那个登记表签上自己的名字,一巴掌拍到田盼水手里,不耐烦的挥手:“快走吧!”
田盼水拿着申请表高兴了一下,心里还在想,原来拿工具要过这么多关,被问这么多话才可以,太难了。
他转身准备往外走,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忘了给县令和县丞两位大人行礼。
他一丝不苟的行完大礼,这才恭敬的告退了。
县令忍着笑,看看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县丞,“他这礼节当初是你教的吧,这么多年了,还是当年的样子。”
县丞拿官袍宽大的袖子挡住脸,“大人莫要取笑我了,他都是当爷爷的人了,这礼数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当年田盼水进县衙的时候,县丞还是个县衙里面的小吏,接了县令的命令教田盼水规矩,教了整整三个月,折寿三十年。
教他那么多礼仪规矩,就记住了一个:说任何话之前,都加一句“回大人”!
县丞当年气的骂田盼水,说他不愧是干木工的,脑袋都是榆木做的!
因为这句话,田盼水在县衙里得了一个黑称,就叫榆木头。
县令想到当年的事,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随后又叹息一声,怅然若失道:“真快啊,一眨眼十几年过去了。”
县令看向窗外的景象,他来平城县任职也有这么些年头了,三年一任期,年年留任,升迁无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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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盼水带着他心仪的工具急匆匆的离开了县衙,马不停蹄的赶到家里,发现自家大哥田盼山正坐着等他。
田盼水蹙着眉头,想了想,直接将头一扭,假装没看见田盼山,抱着工具箱,闷头就往工房里走。
他最怕他这个大哥,话好多,还都听不懂,好浪费他时间。
田盼山被田盼水掩耳盗铃的样子气笑了,一把拉住他,“你怎么回事?大哥在这等你一上午了,招呼都不会打?”
田盼水无可奈何,只得将工具箱放下来,拉着脸问:“大哥,什么事?”
田盼山拉着他坐下,“我知道你嫌我啰嗦,但今日是有正事找你。”
他也拿这个弟弟没办法,他们娘去得早,家里就剩他们两兄弟了,也不同他计较许多,只问道:“你这水车何时能做好?”
田盼水算了算,“半个月左右。”
田盼山点点头,“做好之后先送来我这里,不要轻易交付出去。”
田盼水奇怪的看自家大哥:“你们怎么都想要?那你要排第三。”
田盼山对自家兄弟很是了解,一下就听出来他话里的不正常,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有谁想要?”
“县令。”田盼水伸出三个手指,指指他,“你排在县令后面。”
田盼山只感觉眼前一黑,“你还同县令说了什么?县令知道永富村的事了?”
田盼水不高兴了,“说了很多,都要说给你听?”
田盼山最了解自家兄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下子紧张起来,焦急的问田盼山:“那县令可有说什么?”
田盼水不耐烦了,在椅子上动来动去,“县令说等水车好了他要来看,到时候大哥可以自己问他。”
田盼山也不指望田盼水了,自己一琢磨,最后不知道脑补了什么,自己下结论:肯定是县令什么都知道了!
他这弟弟脑子里只装得下木工活,其他于他而言都是浪费时间的事,肯定一五一十全说了!
这叫他这张老脸往哪搁,被自己亲弟弟打脸!
他气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怒指田盼水,气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最后狠狠的一甩衣袖,气哄哄的走了!
田盼水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亲大哥怒气冲天的背影,一头雾水。
但他也不管田盼山在想什么,拎着工具箱就进工具间忙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