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九月就像是连体婴儿一样时时黏在自己的身边,可是最近,她开始疏远自己。</p>
听着浴房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已经安静许久。</p>
谷明时心下有些烦躁。</p>
她已经进去很久了,还没有洗完吗?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p>
“九月,九月,洗完了吗?需要我进来吗?”</p>
过了好一会儿,九月虚弱的声音传来。</p>
“……不用……”</p>
“我们已经是夫妻,什么没有见过,我进来帮你吧。”</p>
“不要!”</p>
九月的声音骤然变得有些尖厉,随后带着些许哭腔。</p>
“阿时,别进来,我不想最后留在你记忆里的,是我满目疮痍的可怕的样子,我想你永远都记得我最好看的样子。”</p>
九月挣扎着站起来,穿好衣服,慢慢走到门边。</p>
透过光影,她看见等在外面的男人。</p>
于是轻轻将脸贴在门上,将自己和他的影子重叠在一起。</p>
“阿时,算我求你了。”</p>
谷明时沉默,心里那种熟悉的烦躁再次袭来。</p>
他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什么,或许是天气燥热,或许是烦躁于自己的无能为力。</p>
从九月身上的裂痕加重之后,他们几乎就不再做那种亲密的事情。</p>
九月洗完了,两人一起散步。</p>
谷明时走在前面,九月走在后面。</p>
为了迁就她,谷明时走的很慢,可即使这样,他可能听见九月因为痛苦而粗重的呼吸声。</p>
低头一看,身后那纤细的影子正抬起手,将自己的手抬起来。</p>
两人的手影子重叠在一起,看起来像是牵着手在月下散步。</p>
他微微叹了口气,停下脚步,那纤细的影子迅速收回手。</p>
若不是自己看见刚才的影子,根本不会知道她有多小心翼翼。</p>
他伸出手,九月后退半步,摇头。</p>
原本热烈的像一朵盛放的玫瑰的女人,如今变成了苍白的月季。</p>
谷明时不由分说牵起那只瘦弱的手,不顾她的挣扎,死死握在手心。</p>
他不爱她,只是怜悯。</p>
他在心里再次告诉自己。</p>
九月苍白的脸上扬起笑意。</p>
“阿时,这是你第一次主动牵我的手。”她笑得像是个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我现在很开心,非常开心。</p>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p>
谷明时摇头,“太久了,记不清楚了。”</p>
“可是我记得!”九月道,“我记得那一天的每一个细节,甚至记得你身上穿的衣服。记得那一天的太阳很大,大得将墙角的苔藓都晒蔫儿了。</p>
穿着黑色的小皮鞋,不苟言笑,像个小大人。</p>
你板着脸,问我为什么哭。</p>
我说院长叔叔欺负我。</p>
你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自己偷偷哭,应该把制造问题的人解决掉。</p>
然后院长消失了,后来的院长妈妈,很好,很好……”</p>
她语气怀念,无比认真的盯着谷明时的眼睛,“阿时,对于你而言,那是个寻常的一天。</p>
可是对于我来说,那一天很珍贵,像礼物一样珍贵……”</p>
谷明时心中微微一颤。</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