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势若破竹
夜晚,刘秀在火堆旁边,用着毛笔沾着墨水,在弄好的木头做的墓碑上,一个个写下自己死去亲人的名字,每写一笔,就像在自己心里刻一刀一般。
从节节胜利到大败而逃,只是一天之间,刘秀的心判若两人。
而另一边,刘秀的大哥刘縯那也是相当不好过,他后悔,他懊恼,自己怎么就能轻敌大意了?怎么就把亲人都带上战场了?
他看着手中的剑,泪如雨下,甚至产生自杀的念头。
这个时候,三妹刘伯姬端着食物进来了。
“啪嗒!”刘縯把食物打翻在地,偏过头,他不敢看自己妹妹,无奈的说道:“我不是说过不要进来吗?”
“大哥,你都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吃点吧。”
“哐当!”刘縯把剑扔掉了,两只手不停的扇自己的耳朵光,“啪啪啪!”左右开弓,啪啪作响。
“大哥,你不要这样,你这是做什么呀?”刘伯姬连忙拉着他。
“做什么?我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是我,是我把他们都给害死的,在济阳的时候,文叔就提醒过我,要注意这个岑彭。
可我却一意孤行,没有听他的话,这么多将士还有亲人,他们抛家舍业,跟随我刘縯起兵,可到最后呢,是我害死了他们。
让他们抛尸荒野,身首异处,我害死了二妹,二弟,害死了所有将士,他们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还有脸活在这世间吗?”
刘縯说得激动,拿着剑想要自尽,刘伯姬连忙拦住,
“啪嗒!”
怕他做傻事,直接给他一巴掌,“大哥,你心痛,我不心痛?我亲眼看着二哥死在我面前,还有二姐,还有三个侄女,我们跟随你起兵,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了,打仗有不死人的吗?
你现在自暴自弃,对得起他们吗?我们要重整旗鼓,杀回去,为他们报仇雪恨。”
“对,我们要杀回去,不然他们白白死了。”
刘秀这个时候也从外面进来了,他眼眶通红,三人眼神对视一番,泪如雨下,抱头痛哭。
身不苦则福禄不厚,心不苦则智慧不开。所有大彻大悟之人,都曾在炼狱挣扎无药可救过,心不死则道不生。把自己揉碎了,再重新捏一个,如果穷途末路,那便势如破竹……
这一夜,三人成长了,经历死亡,特别是亲眼见证至亲的死亡,看见战场的残酷,怎么还会不成长?
刘縯这次巨大失利,带来的负面影响是广泛而又异常严重的。
首先便是官军开始气势如虹了,觉得刘秀这帮泥腿子不过如此,很多原本持观望态度的新莽王朝的势力开始主动出击了,一边大肆围捕和处决造反者及其相关亲属,另一方面大肆追击起义军。
甄阜这老家伙,在大胜之后便点齐全部人马,号称10万兵南渡黄淳水,前锋抵达沘水,在两河之间安营扎寨,同时拆掉架在黄淳水上的桥梁向偶像楚霸王致敬,表示出了破釜沉舟的坚决态度。
与此同时,绿林军营内,一个小兵进来禀报。
“报告将军,甄阜、梁丘赐将辎重留在沘水县的蓝乡,他们率10万精兵南渡黄淳水,前锋达沘水,在两河之间安营扎寨,同时拆掉架在黄淳水上的桥梁,示无还心,摆出要我军决一死战的架势。他们还发下悬赏说,无论是哪一方的人,只要交出刘縯,即赏金千两。”
这一下,坐在上面的王匡神色忽然也些慌张,他连忙说道:“退下。”
“诺。”那个报信的士兵便退下了。
此时,下方坐满了新市和平林的诸多将领,主要是新市军的王匡、王凤、马武、朱鲔、张卬和平林军的陈牧、廖湛这些人。
绿林军主要是三部分,一支由王常、成丹等率领,西入南郡(治今湖北江陵)的蓝口一带掠食,称下江兵;另一支由王匡、王凤、马武、朱鲔、张卬等率领,北上南阳,称新市兵,张卬等人都自称将军。
还有一支是以陈牧、廖湛为首,他们聚众千余人响应新市兵,在平林(今湖北随县东北)起义,称“平林兵”。目前王常的下江兵还没有和他们汇合。
张卬率先开口了,向着在上面坐着的王匡提议起来,“大哥,我看呀,真不如把刘縯交出去,还能得了千两黄金。”
这个家伙,本来就和刘縯不对付,巴不得刘縯倒霉。
“胡说什么?我们义军在同一条船上的人,你以为现在交出刘縯,他甄阜就会兑现悬赏?还不趁着机会连同我们一起剿灭才怪了?”说话的是地位第二高的王凤,这家伙是极其有理智的。
“对呀,王凤将军所言很有道理。”陈牧和廖湛附和起来。
王凤的继续补充起来,“再说,你想让别人骂我们新市和平林军背信弃义、落井下石吗?愚蠢!”
朱鲔开口了,“这甄阜主要是针对刘縯,要不咱们先避其锋芒,暂且撤退?保存自个儿最重要呀。”
他明显是害怕了,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人,新市、平林两军新败之后,已经对官军产生了很重的畏惧情绪。如今见官军穷追不舍,且其军力、装备又远胜义军,因而大多数人对能否战胜敌人信心不足,打算脱离接触,迅速南逃。
坐在上面的王匡听见他这么一说,也是连连点头,其中有一个人想说话,但又不敢说话,他便是刘玄,他本来就生性懦弱,虽然想帮刘家人,但几次欲言又止。
“不妥,这一次汉军伤亡过半,刘縯那更是死伤惨重,现在正是他们士气最低落的时候,我们此时撤走,就会断了和他们之间的联盟,先不要说要不要和他们联盟,就说咱们自家兄弟也会心寒,到时候军心已散,我军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拒绝的撤退的还是王凤,不得不说,他是有远见的,难怪可以当二把手。
朱鲔反问起来,“那不走,难道留下来和甄阜的十万大军硬碰硬?那不是以卵击石吗?”
这时候,气氛特别严重,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王匡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很头疼,无奈说道:“先这样吧,到时候看情况。”
会议下来以后,刘玄偷偷找到刘嘉,“族弟,如果现在汉军分裂,不仅会前功尽弃,还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你尽快让伯生想出办法,王匡他们都想撤退了。”
“好,谢谢堂哥。”
“不用,我也是刘家人,怎么忍心看着刘家弟子去死?”
这边,刘嘉快马加鞭找到自己大哥刘縯,一番诉说后,刘縯气得把剑都给扔掉了,大骂起来,
“他们贪生怕死,我刘縯可不怕,大不了同归于尽,他们走就走吧,无论如何,我都要跟甄阜决一死战。”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刘秀急忙说道。
“不行,三弟,你是我刘家最后血脉了,你留在棘阳,照顾好家眷。”
“大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是兄弟,同生共死,而且你不要悲观,甄阜其人贪功自傲,此番他自以为胜券在握,必然会掉以轻心,我们虽然元气大伤,但哀兵素来强韧,如果新市和平林军撤走,咱们胜算就小了,所以要想办法稳住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