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临死前疯魔般的话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苏幼月缓缓吐气。
平阳公主……当真是当年的谢夫人,是谢渊的母亲么?
将所有情绪按捺,苏幼月挑开了车帘。
“回沈家。”
马车缓缓离去后许久,暗卫们才离去。
直到暗卫们离去,角落里,才有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往平阳公主府而去。
一连两日,沈府平静无波。
倒是京城里有关沈家大小姐的传言闹得沸沸扬扬,这沈大小姐原来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面纱美人,一个自小
在乡下长大的姑娘,刚一来就得了贝王爷和赫连凛两位身份尊贵之人的青睐,为了她将定安侯府的小姐赶出了宴会,又精通什么音律,那些爱好音律的大家这会儿都求着想要她的谱子。
而且据说,这位沈大小姐虽然姿态如兰,却生了一副极其骇人的容貌。
这样一位神奇的女子,可不就吸引了众人的好奇心了么。
消息越传越广,直到大街小巷的人都能津津乐道上几句时,一处偏僻的小巷里,消瘦的女人听着这些八卦,眼底划过了一道暗芒,她背上绑了几匹布,怀里还竭尽所能地抱了三匹,瘦弱的身形都快被挤得看不见。
“都说贝王爷这么多年未娶王妃,是在等什么绝世美人,也不见得嘛,那沈大小姐可不是什么美人,听说长得跟个夜叉似的!”胖胖的妇人啧啧惊奇,八卦完了,才看向女人怀中抱着的布匹,伸出胖手摸了摸。
“施娘子,你这手艺我是从来不怀疑的,可这料子,真是越做越差了,这几匹,我只能给你十文一匹的价格,就这还是我大发慈悲了呢,如今咱们圣都城里还有几个穿麻布衣裳的。”
瘦女人脸上多出几分急色:“刘嬷嬷,您再发发慈悲,我男人实在是病得厉害……”
那胖妇人却霎时间冷了脸:“我对你们白家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这麻布布匹,我得转几手才能找到买家,连那些当奴才的家里人都不穿这料
子……”
女人瞬间就红了眼圈。
胖妇人看着她那瘦得像竹竿一样的身形,又晦气似的骂道:“罢了罢了,一匹十一文,多一文都不行,我可怜你们,当年好歹你们也是当过老爷夫人的命,可我呢,还不是靠自己赚一点辛苦钱。以后你也别做这种料子了,来我这领些好棉线回去做,做一匹我给你十三文,免得你再糟蹋手艺。”
女人眼中露出一抹欣喜,连连点头。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看着女人离开的背影,胖妇人跟旁边人叹了一声:“虽说白家当初也是富庶人家,可却是少见的有良心的商户,怎么就落魄到今天这种地步,如今一家病倒好几个,全靠一个女人撑着,算什么事啊!老天真是不长眼!”
施娘子将卖布换来的七十七文装得里三层外三层,塞到里衣缝的口袋里。
圣都城人多,住宅地自然也紧俏,到偏远的地方,小巷就如九转回旋的小肠一般绕,宅子还小,有些连院子都不带。
她拐了五个弯,在一处简陋的住宅样式的小药铺买了五十文钱的药,又在隔壁买了十二文的粟米和两文的菜,又绕了七个弯,最后才停在一处油桐树下的破旧小房子前,开了门锁进了院子。
“咳咳……”
屋子里传来男人重重的咳声。
男人还没咳完,旁边又传来另一个咳嗽声。
施娘子连忙加快脚步进了屋子。
屋子里漂浮着一股久病之人散发出来的
沉闷气和药味。
“娘子,咳咳…回来了……咳……”
一句简单的话,男人因咳嗽说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