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何老爷似乎是满意了,见神官已经到了跟前,连忙先将匕首放回何夫人手中后,便跪下哭诉:“伊曼神官,信徒并非今日故意前来神殿闹事,实在是无可奈何,这白氏布庄的织月锦内含毒性,害得我与夫人痛失孩儿,我夫人性情冲动,忍不住来向这沈家小姐寻仇,信徒寻妻而来,如今更怕这毒物会呈给教皇大人和神官,才在神殿外宣扬。”
“神官大人,还请您将这毒妇送进天罚司,将织月锦划出贡品名额……”何老爷刚想继续说什么,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声。
他怔愣想回头去看,却先低下了头,就见自己腹部赫然出现一截雪亮的金属。
他又张了张嘴,难以置信,想要说些什么,迟来的痛感却终于猛然来袭,痛得他断断续续吸着凉气,根本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急急忙忙去捂住开始渗血的伤口。
“老爷,害了我们孩儿性命的,不就是你么?”
森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何老爷僵硬转过头去,才发现,正是何夫人用了刚才那把匕首捅了自己。
何夫人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可这个笑比哭还绝望:“你让春红故意将织月锦有毒的消息说给我听,又驱散一路上的下人,好让我出来寻仇……”
“害了我们孩儿的毒,到底是织月锦上的,还是我吃的那碗汤药里的?”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用我孩儿的性命去谋划!他还那么小,他还没能看一眼这世界,还没能叫我一声娘……何丘,你去死!去死!”
顷刻间,何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她手起手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连捅了何老爷八道,直到手上脸上全是血,伊曼神官呵斥,众人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去阻拦。
何老爷整个人像一条濒死的鱼,剧烈抽搐了几下,便气绝而亡。
青萝被这一幕惊骇,不由后退两步,苏幼月却一动未动,只是垂眸看了眼溅到自己裙摆上的血珠。
周围的议论声再次炸了锅似的响起。
“原来是何老爷自己设计的这一出?我看他才是丧尽天良,连自己的孩儿都要害!”
“真是活该……”
顷刻间,舆论逆转,何家所有人都傻了眼。
苏幼月垂眸看着浑身是血的何老爷与何夫人,眸间闪过厌恶和悲悯。
她何老爷是沈家还是定安侯府找来的。
倒也不算蠢,还舍得真用一个孩子来算计她。
只是玩弄人性者,终究被人性玩弄。
他们吃准了何夫人冲动,得知是织月锦害了她孩儿时会来找自己报仇,那就该早做打算,若是她得知害了自己孩儿的其实是她的夫君,她会有多疯。
他们低估了,一个发了疯的母亲能为孩儿做到哪一步。
而她刚才每一句话,都在逼何夫人发疯。
这场算计里,她亦不是赢家。
可怜了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