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红的嫁衣被手一勾，便滑落，半铺开在喜床上，像是盛放的曼珠沙华。</p>
苏幼月只感觉肩头一凉，刚重新看向谢渊，帷帐就被他放下了。</p>
男人宽阔的肩膀遮住了光线，绛色的喜服衬得他眉眼也愈发精致。</p>
“谢渊……”苏幼月眼中亦是说不出的温情。</p>
“囡囡……”</p>
床吱呀一声响，窗外的月亮也忽然没入云层之中。</p>
清晨，枝头上一朵淡粉的山茶花忽然颤了颤，晶莹的晨露从花瓣上滴落，整朵花也忽然从枝头坠落。</p>
累了大半宿，苏幼月终于睡去。</p>
“囡囡……”</p>
男人刚睡下一会儿，却忽然又睁开了一双眸子，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后背汗涔涔的，猛然坐起身，瞳孔皱缩，脸色微白。</p>
他又梦到了当初连夜赶回燕京时，接到的只有囡囡尸身的场面，无能为力，痛彻心扉。</p>
胸口仿佛洞开了一个大口子，里面刮着过堂风，令他痛不欲生。</p>
接下来的日子，他如行尸走肉一般，为她报仇，处理好了朝堂上所有事，身子也早已病入膏肓。</p>
他为他们操办，他在中毒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婚礼。</p>
黄泉路上，囡囡不会孤单。</p>
他现在，又是在哪？</p>
他恍恍惚惚，看见满床的大红，唇角扯动。</p>
是了，他叫人布置了他们的喜棺，也布置了他们的新房。</p>
只是，他等候已久的新娘却不在了。</p>
男人揉了揉发疼的额头，侧目时，眼尾的余光不</p>
经意掠过旁边的女人。</p>
只一秒后，他的视线又倏忽回到了女人身上。</p>
囡囡？</p>
囡囡！</p>
怎么会……</p>
谢渊顷刻间心脏一阵绞痛，眼眸酸得厉害，他颤着手，想触碰身旁女人疲惫的容颜，可即将碰到的那一刻，他又吓得收回了手。</p>
他怕眼前的一切也只是他发了疯时做的一个梦。</p>
自己一碰，梦就会碎了。</p>
他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许久许久，都只敢看着身旁的人儿。</p>
若不是做梦，他怎么会看到囡囡还年少的时候，一张小脸如春睡的芙蓉花一般娇嫩。</p>
谢渊一动未动，女人却忽然伸出胳膊，抱紧了他。</p>
温热柔软的触感传到身上，男人浑身僵住了。</p>
不知过了多久，他眼尾湿润，颤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p>
他们，这是成婚了么？</p>
“谢渊……”苏幼月醒了一下，累得迷迷糊糊的。</p>
“囡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