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千两银子,她自有办法。
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江沅抬头看一眼围墙。
宸和园是皇家别苑,围墙的制式与宫墙一般无二。
近三丈高的围墙在黑夜里显得愈发厚重,黑压压的一片,高耸入云。
其实造这么高也没什么用。
江沅掏出飞爪。
眨眼的功夫,人已经在围墙里了。
她收起飞爪,朝退思居的方向望去。
退思居里,烛火莹莹。
霍桐坐在桌畔,正聚精会神地翻看典籍。
杨采琛坐在书桌一角,奋笔疾书,把霍桐摘选出的内容,分门别类辑录到册子上。
这些典籍都是孤本,杨采琛之前只闻其名,从来没见过。此时他运笔如飞,恨不能不眠不休,把这些书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抄录下来。
海启升站在门畔,饶有兴味地看着一队队大梁侍卫在门前来来去去。
退思居在宸和园东面,这里地方不大,除了退思居这个藏书楼,就只有一片玉镜湖。
反复在同一个地方绕来绕去,难免心生厌烦。
“为啥这段时间,大伙总要在退思居附近守着?”一个身材高瘦的侍卫忍不住问道。
走在他身旁的胖子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守着这么个地方。依他看,要守还不如守着东厨。燕窝海参,鲍鱼熊掌,那些食材可都贵着呢。
“听说是程大人这么安排的。”有人探过头来:
“说是春日到了,要好好看住这藏书楼。免得有野猫野狗溜进去,衔走了贵重
字画。”
周围几人听了,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藏书楼附近又没有什么吃食,哪儿来的野猫野狗?就算有,也没听说过野猫野狗会衔字叼画。
几人相顾摇头,继续围着退思居绕圈。
屋后的大树上,茂密的枝叶被人扒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只眼睛。
阿猫阿狗,衔字叼画。
江沅怀疑,狗官可能是在骂她。
今晚,她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外面,十几个侍卫围着退思居,转磨盘似的一圈圈绕个不停。
里面,烛火通明,三道人影拉得细长,模模糊糊映在花窗上。
她又扒拉扒拉树叶,隔着窗户纸往屋子里面瞧。
要不然,再等等看。
等了半天,屋外的人还是兢兢业业,一圈接一圈地绕着;屋里,三道人影坚如磐石,纹丝不动。
混蛋。
江沅拧紧眉头,顺手掐断小半截细枝。
海启升朝后窗看了眼。
今晚没风,屋后的树叶却总要时不时晃上几晃。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与平陆驿馆那晚一模一样。
他走到霍桐身旁,俯身低声说了几句话。
霍桐面色愕然,不由自主地朝后窗看了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他是什么也没看见没听见,但他相信海启升的判断。
“海侍卫。”霍桐站起身来,指向门外,低声交代几句。
海启升点点头,随即推门走了岀去。
杨采琛抄的专注,完全没有留意到两人的对话。
就在江沅等的快要不耐烦时,转机出现了。
屋外那些一圈圈转个不
停的侍卫,突然绕去别处,换了个地方拉磨。
江沅舔舔嘴唇,扒开树叶又往屋里瞅瞅。
霍桐翻看着典籍,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他站起身来,负手立在门旁往外看去。
夜色下,玉镜湖宛如一块墨玉,只见月影,不见水波。
那些大梁侍卫当是去了别处,门前静悄悄的,听不见半点脚步声。
“采琛。”
“侯爷。”杨采琛正抄的忘我,听见霍桐叫他,茫然抬起头来。
“先歇歇吧,不必急于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