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荣引着骆韶衡来到静迟殿。</p>
檐下，早有长身恭立。</p>
见着程端近前一步躬身施礼，骆韶衡拦住他。</p>
“言卿不必拘束，随朕进去说话。”</p>
两人来到静迟殿里，君臣落座。李荣吩咐小太监奉上茶水。</p>
“方才在延英殿，朕与牟百里等人议及郢川的事情。”骆韶衡呷一口茶。</p>
“言卿不妨猜猜看，那些人是如何说的。”</p>
程端略一迟疑。</p>
“这里没有旁人，言卿尽管直言。”</p>
两人一起长大，骆韶衡在程端面前并无君臣之间的拘束。</p>
“牟大人少不得搬出兵部的难处，户部的几位大人在此事上当是有所顾虑。至于余大人，以和为贵”算是老生常谈。”</p>
程端笑笑，眉眼愈显细长：“皇上只当臣妄言两句罢了。”</p>
他只点到为止。</p>
“什么事都瞒不过言卿。”骆韶衡一扫之前心中的不快，笑得爽朗。</p>
也惟有在程端面前，他才能暂且松弛下来，把这件棘手事付作笑谈。</p>
骆长淮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p>
几个藩王身边都安插有朝廷的耳目，是以岷川一有风吹草动，骆韶衡便立刻借“戍边”之名派玉麟军进驻岷川平乱。</p>
但直到郢川起事之前，徐束寄回的所有密报都没有半点异常。</p>
如今回想起来，其实这事从岷川封路筑堤时就已经有苗头了。</p>
至于为什么徐束那边竟然会毫无察觉，骆韶衡不得而知。况且如今再纠结这个问题已然没有意义。</p>
“郢川之变，言卿</p>
以为要如何应对？”骆韶衡放下茶杯。</p>
程端微微敛眸：“这一仗怕是非打不可。”</p>
他只是个郎官，自然没有资格与那些重臣一样，在延英殿里侃侃而谈。他不过是把帝王心里的话说出来罢了。</p>
骆韶衡点点头。</p>
他正是如此打算。没人不希望太平。但太平总要付出代价。他不可能答应骆长淮提出的条件。若是开了这个口子，朝廷以后再难控制几个藩王。</p>
为今之计，只有一战。</p>
……</p>
夜色渐浓。</p>
程端迈步离开静迟殿。</p>
“程大人，请。”殿外掌灯的小太监见人出来，忙提着灯笼为他引路。</p>
殿中，烛火通明。</p>
李荣把桌角上高高摞起的奏疏搬至骆韶衡手边。</p>
骆韶衡提起朱笔。</p>
着户部调运御寒衣物、粮草酒水等至岷川犒赏玉麟军。</p>
命兵部征集五万人马，由车骑将军卢毅领兵平定郢川叛乱。</p>
定下这两件大事，骆韶衡信手翻开一份奏疏。</p>
是奎州府衙呈上来的。</p>
之前逸城闹匪患，有青衫小将带领城中的官差和民兵以少胜多，斩杀数百匪兵，护住了全城百姓。</p>
逸城都尉罗平将事情经过详细辑录于册，并向州府举荐此人。州府亦觉得这名青衫小将战功斐然，遂替人向朝廷请封。</p>
骆韶衡看罢，沉吟片刻。</p>
逸城就在郢川边上，眼下郢川生变，正是用人的时候。</p>
思及至此，骆韶衡提起朱笔，痛快地准了奎州府的奏请，任命此人为奎州府骁骑尉，统管逸城</p>
守军。</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