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三郎见是个小孩子出来答话,不由的看了看旁边站着的章云娘,又看了看门内:“你们家没有其他人了吗?”
陈幼筠点了点头:“大叔,家里就只有我和母亲!没有其他人。”
白三郎不禁的一阵烦躁,大家伙听到消息,联合了其他人一起,紧赶慢赶的,不想还是到迟了。
面对这孤儿寡母的,怎么开口要账?
白三郎踌躇着,看了看后面站的一起来的同伴,只好狠下心来,说道:“我们听说陈老爷过世,本不该在这时候上门来,只是大家都有家有口的,只能厚着脸皮来了,恳请陈太太将陈老爷之前未付的货款结清。”
“大家跟陈老爷做生意也有这七八年了,陈老爷信誉好,从不拖欠大家货款,是不是?”白三郎扭头问着同行的人。
“是的,是的,陈老爷素来讲诚信!
“我们跟陈老爷打了这几年交道,不是没有人比陈老爷出价高,我们都没卖给别家,就是冲着陈老爷说话算话,说什么时候结,就什么时候结,从不食言!”
“我们家里上有老,下有小,都指望着卖了货,结清银子好过活!”
“陈老爷是个好人,对我等多有照顾,我们的茶叶心甘情愿卖给他,他要是活着,哪怕货先给他,都不怕,陈老爷总有还清的那一天,可是陈老爷过世了,就凭你们孤儿寡母的....”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有的干脆扯了袖子擦眼泪。
白三郎神色悲戚,看向章云娘说道:“我们知道现在上门不妥,可是现在世道不好,北齐动不动就一副要打过来的架势,朝廷对我们收的赋税又重,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还请陈太太原谅我们,陈老爷尸骨未寒就上门要债。”说完,白三郎郑重行了一礼。
陈幼筠心里叹了口气,这个领头的白三郎好口才,好算计!
经他这一说,她和母亲的退路算是堵死了,自己本打算说服他们看在自己和母亲孤苦无依的份上,宽限些时日。
现下,为了爹爹的身后名声,这笔货款她们现在是非结清不可了!
章云娘听了众人说的话,回忆起了丈夫在的时候,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留了下来。
陈幼筠见了,赶紧劝慰母亲,说道:“娘,别伤心,我来想法子,迎着风哭,眼睛会出毛病的...”
扶着母亲进屋后,陈幼筠出来对着大家说道:“烦请各位大叔把单据给我,我看看。”
听陈幼筠这样说,白三郎带头将怀中装着的单据拿了出来,收齐了其他人的,转身珍重的一起交到陈幼筠手中。
手上的这沓票据还留有余温,鼻尖嗅到残留的汗水的味道。
陈幼筠抬眼看去,众人眼中都充满希冀,满含喜悦。
请大家稍待后,陈幼筠关上门,拖着沉重的步伐,像内室走去。
在内室没有找着母亲,陈幼筠想到了一个地方。
穿过长廊,果不其然,在爹爹的灵位前,找到了母亲章云娘。
陈幼筠看着母亲擦拭着爹爹的灵位,心中止不住的悲伤。
随即,她挺直背,爹爹不在,娘亲柔弱,自己要学会承担一切,像爹爹一样有担当。
她上前去,喊道:“娘!”
章云娘如梦初醒,看向女儿:“你回来了,他们怎么说?”
陈幼筠上前扶着母亲坐下,拿出票据,说道:“爹爹一共欠下两百五十八两二钱三分银子的货款,这上面有爹爹的印信,错不了!”
室内一时沉静下来,这两百多两银子,放在以前肯定不多,可是现在,看看家中空空如也,陈幼筠一时犯了难。
章云娘说道:“要不给你舅舅送个信去,让他把银子给我们送过来,先把货款给人结了,不能让你爹爹走了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陈幼筠闻言否决了。
舅舅家存的有银钱,可是若是这时候拿了出来给货款,还不知道会招来什么后患呢!毕竟陈家家产刚刚才被瓜分完,要是被虎狼之辈知道了她们母女手上还有大笔银钱,让有心人留意了,又是一桩祸事。
陈幼筠越想越无头绪,只得站起身来,团团转着圈。
看着眼前青砖铺就的地面,满是花草树木的庭院。
突然,她眼前一亮。
自己怎么没想到呢?陈幼筠一拍脑袋,奔过去找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