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峤并不搭理她,自顾在一旁榻上坐下:“今儿街上那么热闹,父亲都不去瞧一眼吗?”
沈相皱眉,对她也有些许不满:“你二娘说得极是,日后给我安分一些,凑什么热闹?”
“别的热闹可以不凑,但是今儿这热闹,可是跟女儿有关的。”
沈相搁下筷子,不悦地问:“怎么回事儿?”
“咱府上斜对面那家杂货铺昨儿夜里出事儿了,进了盗贼呢。”沈峤大惊小怪地道。
沈相皱眉,正色说教:“人生三不笑,一不笑天灾,二不笑人祸,三不笑疾病。即便是你们先前有过节,你也不该如此幸灾乐祸。”
“父亲的教诲女儿明白,女儿笑的是,那张老鸡儿的老婆刚才当着许多人的面,说了一个关于二娘的笑话。”
甄氏心里突然升腾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一个女孩子家这么嘴碎,让你爹先把饭吃了。”
沈峤“呵呵”一笑:“你就不好奇,她背地里说了你什么吗?”
“谁人背后不被说,我不好奇。”
沈相撩起眼皮:“究竟说了什么?”
“她说,当初火灾,二娘让我赔给他们的五百两银子,他们也只拿了一百两,其余的四百两,是二娘给他们拍着胸脯打包票,让他们讹诈我的,其实全都落进了二娘的腰包里。”
“胡说八道!”甄氏立即恼羞成怒:“这老乞婆,怎么信口开河?”
“我觉得也是,你说,咱们要不要到官府与她对质。否则,这事儿传扬出去,岂不坏了你的名声?不对,是相府的名声。”
甄氏立即一噎。
做贼心虚,她哪里敢与张老鸡儿对质?
沈相瞧着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心里也顿时狐疑:“峤峤所说的,可是真的?”
“老爷,我可是真的冤枉啊。张老鸡儿贪得无厌,竟然跟我狮子大开口,我假借相爷你的官威,压了他一头。他两口子定是怀恨在心,反咬我一口。”
“无风不起浪,更何况,我也亲自问过,杂货铺不过就是烧了一点破烂儿而已,哪里值这五百两银子?”
“人家一口咬定,我有什么办法?这不是顾及老爷你的清誉,担心报官之后,让别人说咱相府仗势欺人嘛!
我明白了,张老鸡儿定是被人抢了这一百两银子,担心贼人不死心,再卷土重来,就四处张扬,说另外四百两银子在我这里。如此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沈峤轻叩桌面,站起身来:“如此说来,这张老鸡儿这般可恶,更不能饶他。二娘若是不愿抛头露面,我这就亲自去与他对质。”
甄氏一把拽住她:“你这丫头怎么听风就是雨,你……”
“够了!”沈相将筷子往桌上猛然一拍,冲着甄氏厉声呵斥:“你还要狡辩吗?”
甄氏见隐瞒不住,不得不闭嘴,讪讪地松开手。
沈相压抑住怒火:“当着女儿的面,我给你留最后一丝颜面,还不快点将银子还给峤峤!”
甄氏见他动了真气,不敢不听,慌忙转身从腰间取了钥匙,打开箱子,取了四百两银票,老老实实地递还给沈峤,满心的不甘。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峤取回银子,也不多待,带着李嫂转身就走了。
身后,“啪”的一声,然后,是甄氏挨了打的哀嚎声,辩解声。
闹作一团。
她殚精竭虑多年营造出来的贤妻良母形象,彻底塌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