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沈相愣怔着,不知道如何是好,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难以置信,沈北思竟然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种惊天的祸事。
他想问是真是假,问究竟怎么回事儿,问自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就没了呢?
他哆哆嗦嗦地将双手高举过头:“罪臣接旨。”
然后艰难开口:“请问公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小太监不耐烦,趾高气扬地道:“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问的?问你自己教养的好女儿吧!竟然跟一个太监私通,还妄想怀上野种,混淆皇室血脉,皇上没有下令抄家连坐,已经是开恩。”
丢下圣旨,便头也不回地径直扬长而去,回宫复命。
沈相跌坐在棺木跟前,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气怒,终于忍不住老泪纵横。
而周姨娘也接连遭受打击,呆若木鸡。
等到宫里人离开,方才终于缓过神来。
自从沈北思进宫,母女二人便一墙之隔,再也没有见面,今日竟然就阴阳两隔了。
她在下人的搀扶之下,踉踉跄跄地跑下相府台阶。
两口棺木停在相府门口,惨淡的灯笼光晕摇曳,使得眼前的情景格外惨淡。
周姨娘嚎了一嗓子,便直接扑倒在沈北思的棺木之上,哭得撕心裂肺。
沈相也颤颤巍巍地走近,颤抖着手抚摸着棺木,老泪纵横。
哭女儿,哭自己的前程,哭相府的末路,哭自己颜面尽失。
按照规矩,出嫁的女儿去世之后是不能回娘家下葬,更不能进祖坟的。
尤其还是出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沈相擦擦眼泪,吩咐管家:“找几个人,将这棺木抬走,寻个墓地连夜安葬了吧。”
周姨娘骤然失去女儿,伤心欲绝,趴在棺材上:“老爷,好歹让我见她最后一面吧?”
“胡闹,这棺材都已经封棺了,岂有再开棺之理?”
“我不相信,我不信思思她真的就这么走了。”
沈相心烦意乱,斥责道:“她做出这种丢人败兴之事,你以为皇上还会留她性命不成?
如今相府都被她拖累,我的老脸也丢尽了!不赶紧葬了她,明日一早被左邻右舍,城中百姓看到,指指点点的,岂不更丢人?来人,抬走!”
周姨娘第一次反抗沈相的命令,几个人都拉不走。
“老爷,思思她死得凄惨,求您好歹看在我的颜面上,请人给她超度超度吧?让她也能早日往生极乐。”
沈相虽说恨得咬牙切齿,但是自己的女儿自己也心疼。
于是命人连夜置办贡品纸钱,寻找合适的墓地,在天色大亮之前,就已经在墓地里搭起灵棚,摆好供桌,打算请和尚给念经超度一场,就立即就地安葬了。
安排好一切,已经时辰不早,沈相立即离开,回到相府,交出官印,遣散部分下人,安排具体事宜。
周姨娘心疼女儿,执意不肯回府,要留在沈北思灵前,亲自替女儿守灵。
沈相劝解几句,周姨娘执意不听,也只能依了她。
荒郊野外,寒风凛冽。
幸好搭了灵棚,这纸钱一把接一把地烧。
周姨娘呆呆地坐在沈北思的棺木跟前,将身子靠在棺材上,脑子里满是沈北思的过往,就像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旋转。
和尚盘膝坐在灵前,呢喃着听不懂的经文,木鱼阵阵敲响,一直敲到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