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来到徐屠户的跟前,她想开口询问的时候,与徐屠户对视一眼,吓得连连后退三步。
徐屠户拧紧眉头,浑厚粗哑的声音问道:“你有何事?”
陆氏被不苟言笑的徐屠户吓到了,吓得丧失语言功能,嘴巴一张一合,半不出话。
陆长乐想开口询问,被她大兄陆长平拽住,冲她摇了摇头。
“大兄……”
陆长平说:“大伯娘必须得靠自己立起来。你也不想看到大伯娘天天被打吧?”
要不是陆氏主动走在他们兄妹俩前头,陆长平不会拦着陆长乐,他没跟徐屠户打过交道,也怕徐屠户会对陆氏发火。
陆长乐想到娘亲身上的淤青,说不出反对的话,她强迫自己扭过头,不看吓得瑟瑟发抖的娘亲。
她希望阿娘能立起来,不再被她阿爹当出气筒使儿。
“你这妇人到底有什么事要找我?”徐屠户再次出声询问。
陆氏悄悄看了徐屠户一眼,发现他是满脸横肉,长得特别凶,但她仔细一看,却看不到徐屠户一丝凶性,她定了定心神,吞吞吐吐问道:“大,大人,我,我想问问我和孩子要做多少工才能赚到五文钱一人。”
徐屠户说话的语气算不上温柔,但他说得很清楚:“你们的工作量是由衙役评定的。你们母子仨只管多做一些,够量就能领十五文钱。你是新入籍的流民吗?若是新入籍的流民家里缺粮,你还能换成十五文钱的粮食带回家。工钱和粮食都是当天下工后结算。”
陆氏激动得提高音量:“徐老太爷,我们新入籍的流民还能换粮食?按什么价钱换粮食?”
比起工钱,陆氏更想换取供全家糊口活命的粮食!
徐屠户着重强调:“按市价给你们换粮食,以工换粮是我家朝儿专门给你们新入籍的流民的特殊优惠。若是你们表现得不好,偷奸耍滑,盗窃公物,随时取消这项优惠。你们自己掂量轻重。”
他家朝儿乐善好施不假,但他从来不是冤大头。那些光想钻空子得好处的人,他有的是办法让这群人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肚子为什么会那么饿。
陆氏连道数声“不敢”,欢欢喜喜地回到两个孩子面前:“长平,长乐,徐老太爷说,工作量是衙役那边评定的,具体要做多少,他也说不准。但徐老太爷说了,只要咱们做够量,就能按市价换到十五文钱的口粮!”
陆长乐高兴不已:“十五文钱能换来好几天的口粮了!”
陆长平没表现得那么高兴,他扫视一圈,入目的尽是年轻力壮的青壮年,“大伯娘,长乐,咱们得小心点。万一辛苦挣来的粮食在回家的路上让人抢了,那咱们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陆氏和陆长乐的笑容僵滞在嘴角,她们光顾着高兴了,忘了人性之恶。
流民们从不同的地方逃难过来,随后被不同的地主招募,分属不同的阵营,为抢夺生存资源大打出手,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陆长平意识到自己泼冷水,浇灭家人的希望和喜悦,不禁有些懊恼:“大伯娘,长乐,我不是要吓唬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多注意些。”
陆氏握紧手中的麻绳,一脸严肃道:“长平,你提醒得及时。不然我光顾着高兴了。等换来粮食,长平你腿脚快负责扛粮食,长乐走前头,我在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