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主见陈家主一脸不理解,今儿个心情好,他乐意跟这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酸腐书生多说几句:“你别这么盯着我瞧。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每代人都有每代人应该奋斗的东西,我拼死拼活,这辈子也干不完九代人该干的事情。”
陈家主被问住了。
他思考片刻,点了点头。
王家主见状谈兴更盛:“我今儿个掏光家底,买下酿酒技艺,累计下来的本钱已经足够给我曾孙打底了。若是家门不幸,富不过三代,那也不是我的错。若是真能按照我所设想的九代兴旺,那就是我曾孙自个儿想办法,甭管是掏空家底捐官还是干点啥,反正我是管不着,我肯定活不到那一天了。”
陈家主被这直白犀利的话语点醒了,紧紧握住王家主的手腕:“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王家主白了他一眼,说:“你甭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你要真心感谢我,你把我之前给你的银锭还给我!”
陈家主咻一下撒手,对上王家主似笑非笑的脸,厚着脸皮说:“我没你会挣钱,家底薄得很。我不敢指望元朗那小兔崽子有什么大出息,这钱我得留着给他娶个聪明能干的好媳妇儿!”
王家主嗤笑一声:“读书要从娃娃抓起,你这当太爷爷的,那你可得再多活十年八年。”
“嘿嘿,那是必须的啊!”
陈家主笑得合不拢嘴,他重新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浑身充满干劲。
人一旦有了奔头,头顶的天空再阴暗也不会觉得苦闷,熬不下去。
王家主没再搭理傻乐呵的陈家主,专心听王县令介绍功德碑的相关事宜。
陈家主兀自在那偷乐,直到王县令敲了敲木锤,宣布第一块功德碑开始竞拍,场面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王县令在那激情演讲:“一共就八块功德碑,请大家踊跃竞拍!功德碑必将美名远扬,流芳百世!”
陈家主率先出资,振臂高呼:“三百两!”
王县令不由侧目:“三百两一次!三百两二次!三百两!第一块功德碑由陈家拍下!”
陈家主高兴得忘乎所以,四肢变得不再协调,踉踉跄跄地来到王县令跟前,接过竞拍凭证:“谢谢县太爷!”
霍云朝在一旁,指着图纸笑着说:“陈举人,你所拍下的功德碑将会立在离西山学院最近的方位。”
陈家主激动得不能自已,双膝发软,差点当众晕过去,好在他很顽强地咬了下舌尖,硬是撑着脑部的眩晕,顺势下跪拜谢霍云朝:“侯爷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霍云朝笑着说:“陈举人不必这般过谦,你是第一位出资竞拍功德碑的支持者,予你行些便利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话不只是说给陈家主听的,更是说给在场的其他人听的,霍云朝把他的态度堂堂正正摆出来——他的确不搞强买不强卖那套,但他从没说过自己不搞资源倾斜。
陈家主乐得找不着北,乐颠颠回到座位上,冲王家主展示他抢购到的功德碑:“喏,侯爷亲口承诺要将我竞拍的功德碑立在这位置!这三百两花得值!”
王家主对此嗤之以鼻,他是没多余的银钱来竞拍功德碑,就算有也不愿意花在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他是苦过的人,这种看不到价值的投资行为,落在他眼里无异于是拿真金白银往水里扔,还是没溅起一丁点水花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