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阳春三月,被飞雪包裹了一冬的世间万物被这场零零星星的春雨淋醒,三月的风,和煦爽心,三月的天空,让人亲近,三月的暖阳,温和不燥,让人透心的舒坦,春雨淅淅沥沥的洒落在这飞渡城中,虽说下着小雨,阳光却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感到安心,街道两旁是茶楼,酒馆,作坊,当铺,还有不少撑起大伞,卖力吆喝的小商贩,街上马车牛车声和行人的嬉闹声络绎不绝,李清安走在这繁闹的大街上,抬头看着那突兀横出,彼此交错的飞檐,房顶,看着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看着那一张张还依偎在彼此的肩头,撑着纸伞游逛在这渡春街头的少男少女们,李清安心里不知为何,安心极了。李清安刚刚才到这儿飞渡城中歇歇脚,这虽不是李清安来到这飞渡城中,但每次来都还是忍不住感叹这座城的美丽和繁荣,做为连接京城与关外七烟峡的要塞,再往里前去二十里地便是京城,再往外去二十里地便是七烟峡,地理位置及其重要,若是此城失守,京城便也岌岌可危了,所以历来飞渡城都归朝廷管辖,也是朝廷重点布防对象,城郊士兵颇多,二十一年前与江湖众人对抗的飞渡骑兵便在此安营扎寨,飞渡城的繁华吸引了一大批北上谋生的民众,也吸引了众江湖的侠客义士前来仰慕,虽说朝廷与江湖有不共戴天之仇,但也仅限于那些被朝廷所通缉的人。近十年来,朝廷对于武林人士日益宽松,却也是吸引了一批江湖众人到朝廷为官。
李清安身穿黑色麻衣,头戴斗笠走在这渡春街头,先前菁山弟子那套衣服太过惹人注意,毕竟自己现在身份暴露,正被朝廷与江湖众人所追杀,若再穿着那菁山剑派衣裳,只怕要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李清安这两个月走来,官道已不敢再走,专挑那僻静的山道走来,虽耗时耗力,倒也没被人所注意,只是自己到了这飞渡城中,人多眼杂须还得小心行事。正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的李清安瞥见一名少年很是奇怪,只见这少年身穿蜀锦春衫,脚穿高脚黑布鞋,看着倒像一位富家公子哥,背上却背着一木头剑匣,虽说身上衣裳华丽,但却风尘仆仆,衣服上甚多补丁,显然是穿了好久却不舍得丢似的。更让李清安觉得奇怪的是,街上虽说雨不大,但行人也都撑着伞,不撑伞的也如李清安这般带着斗笠或者斗篷遮雨,即使如同这位少年那般既没伞也没带斗笠斗篷的行人也是匆匆赶路,生怕得了风寒,也不像此少年这般不急不缓,低着头缓缓走在这街上。
李清安心中好奇,心想虽说自己还是少生些事端为妙,但这少年年纪却和先前死在自己面前的陈顺小兄弟倒也一般大小,十七八岁,心中还是不忍,追到少年身边道“小兄弟,没有件遮雨的物件,担心染上了风寒便不好了,这是我的斗笠,你拿去罢。”
却见这少年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必了,我累了些,慢些走也无妨。”
李清安却全然没听见似的,自顾自的摘下自己斗笠,就要塞入这少年怀中,少年却抬起来了头冷冷看着李清安道“我说过了,不必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
李清安好心当了驴肝肺,知道自己讨了个没趣,却还是说道“那小兄弟多保重,若需李某帮忙,就请去不远处那渡春酒楼找我吧。”见这少年还是低头不理他,李清安便加快脚步,朝那渡春酒楼赶去。
酒楼中熙熙攘攘,人头攒动,更有说书人在说些近年来道听途说的江湖琐事,说书人道“只见那李清安一刀劈下,竟将那毒半青斩掉了一只手掌。”李清安也未理会众人,找了个角落落座,便叫来店小二吩咐了几盘饭菜和一壶美酒,店小二还未走,却听耳边熟悉声音响起“再上几盘好酒好菜,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说完这人便径自坐在李清安身旁,李清安瞧去,此人一拢红衣,玄纹云袖。腰间挂着一柄长剑和用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圆盘,圆盘上刻着一轮红日。就是那青石街头见过的阳千山。惊喜间问道“阳兄,你怎会在此?”
阳千山道“说来话长了,我未抓着那毒半青回去复命,虽心中失落回了趟怀山,但等见着了众师兄弟们热情迎接与我,掏心掏肺的对我好……”说到这,喝了一碗酒道“虽说我不服我那师兄当了烛日剑派掌门,但师兄见了我却丝毫不关心我是否擒着了那毒半青,反倒是关心我身体是否有恙,师兄待我如此,我却待师兄如此,真是自愧不如,这烛日剑派掌门还是他来做合适,我也正想着赏一赏这大好河山,就索性游历到此了。”
李清安喝了一碗酒,笑道“哈哈哈哈,阳兄能看得开此事,那也是一大好事,只是阳兄却没和李某说过,先前为何非要擒住那毒半青呢?”
阳千山道“先前只是觉得擒住了那毒半青,师父也许就能改变对我的看法,对传位掌门的想法了。”说完与李清安碰了碰酒杯。
李清安又道“阳兄现在不知我是何身份么,若再与李某喝的如此尽兴,只怕也要给阳兄招来些许麻烦来。”
阳千山却摆摆手,又灌了李清安一碗酒道“哈哈哈哈,我只知道李兄弟是我的朋友,我的至交,倒也不想去管李兄弟是刀宗,还是哪个魔教的弟子。”
李清安倒是也有些感动道“能交到阳兄这般的兄弟!真是我李清安三生有幸。”
二人推杯换盏间,却见酒楼大门被一脚踹了开,酒楼中人忙看向那门口,说书人也已不再说下去,只见门口二人站定,为首这人穿着一身淡蓝色劲装,腰间别着一把模样古怪的飞爪,再看此人身边那人与阳千山穿着倒也有些许相似,应该也是烛日剑派的弟子。就听为首那人说道“李清安,在哪儿?”虽声音低沉,但在场所有人却都听的清清楚楚。一时间酒楼鸡飞狗跳起来,“李清安?!就是那可怕刀宗的弟子?”“刀宗?就是一人杀得朝廷心惊胆战那个无痕刀宗么?”“刀宗如此见利忘义,只怕他徒弟要比他还要恶毒呀!”众人都吓得双腿发抖,手上抖得厉害酒碗中的酒都洒了大半,少数人不要命的逃出这渡春酒楼,多数人却害怕那站定在那门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