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弋槐略有些费劲地将他扛出酒吧,实在为自己的一身力气竟用在了这种地方而感到不值,口中问道“你爸妈电话多少?或者你家还有什么人?我让人来接你。”
只听后背传来一阵鹅叫似的笑,她感觉关攸攸好像笑得花枝乱颤,连带着使她也被迫走出了醉酒步态。她忍着一股怒气站定,稳了稳步子,威胁着说“再抽风我不管你了!”
关攸攸用气息道“我是孤儿。”随后用正常的声音又说一遍,继而全然不顾及街上往来行人,高声喊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字正腔圆道“我是孤儿——”
“够了!我又没聋!”江弋槐道,“你家住哪?”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在哪?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我的家在……”关攸攸突然压低声音,似乎在故弄玄虚,“在东北,松花江上!”
江弋槐索性再不和他说话,腾出一只手从他的校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抱着一试的态度输入他生日的四位数,果然打开了锁屏。她打开他的通讯录,里面只有几个同学的名字而已,想到和他最好的应该就属楚江川和李治言,他们或许知道他家住址,所以她的目光锁定在这两个名字。出于私心,她是更愿意打给李治言的,电话那边却显示是空号。无奈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侧脸注视着睡熟的关攸攸的脸颊,竟然萌生出一个要命的念头——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给董明算了!
她的手指在拨通键上来回转圈,这么搞是不是有点伤天害理啊?她正在心里打鼓,路过一条小巷口,不知从哪冲出来一条黄色田园狗,对着她就是一阵狂吠。要不是背上有关攸攸壮胆,抱着甭管遇上什么不测,可以把他先扔出去保命的念头,她早就窜起来了。她指着狗“闭嘴关攸攸!”
看来都是天意啊!她在心中暗叹一句,硬着头皮拨通楚江川的电话,第一遍并没接通,但是很快电话就回了过来,声音里带着些焦急,问道“喂,攸你人在哪呢?”
江弋槐的嗓子动了动,待了片刻才只发出一声“喂”。
电话那端也静了片刻,声音亦变得冷淡下来“是你啊。”
“对。”江弋槐嘴里应答着,却一时想不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起因,“不会打扰到你上课吧?”
“我出来了。”
“哦对,我和关攸攸在一块,他喝多了,我也不知道他家住哪,李治言的电话打不通,所以只好问问你。”
“你们去喝酒了吗?这样,你告诉我你们现在的位置,我过去找你们。”
“学校一出门往西走两个路口有一条夜市的街,我们现在就在这个街口。”
“我知道那,你们先别动,等我一会。”电话那端依稀传来喘息的声音,“等着我!”
江弋槐刚才挂断电话,只听身后传来声音“江弋槐——”
她应声回头,来的正是赵长煦。她立即双眼放光,可算看见亲人了!
“快快,搭把手!我的膀子要酸死了!”赵长煦也颇有默契地转身背对着她,二人齐力将关攸攸转移到赵长煦的背上,“你怎么找过来的?”
“还不是这小子的摩托,一路上问着就找到了。”赵长煦侧侧头,用下巴指了指关攸攸。
“翘课来的?”
“不然还能怎么办?董明又不会给我批假。”
“哪能?你是好学生,你说请假,他多少还是要问一句的。不像我们,早就扫帚伺候了。他要是肯给我们批假,谁逃学啊不是?”江弋槐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赵长煦竟缄口不言了。她知道他大概是联想起早晨的事了,于是推搡着他,用轻松的口气解释说,“开玩笑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当然知道。”赵长煦微微一笑道。
“还有这小子也是,早上冲动归冲动,道理心里都明白,”江弋槐伸手放在关攸攸的脑袋上,关攸攸立即不耐烦地摇头,“他的气话,你别放在心上。”
“当然了,否则我还会让他舒舒服服爬在这儿吗?”赵长煦也用轻松的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