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虎不见了,赵寅不知找人询问,自己一味左顾右盼地寻,寻不得又急得圆地打转。
“虎儿……虎儿……该归家了。”
他拖着跛腿,步履蹒跚地前行,慌乱间,踢翻了刚打好的水。水瞬间洇湿叫日头晒得滚烫的村道,迅速渗进泥里。他原地踏步,把湿地踩得泥泞不堪,飞贱的泥水粘着鞋底,连鞋面也没幸免。
只闻得一阵天籁似的回应,“阿哥……阿哥快来,河道里有好多鱼虾。”
赵寅顷刻松了一口气,他狠狠吐息几次,朝着声源小跑过去。
占虎赤脚站在方才村人冲洗的浅河道里,横亘的粗枝挡住了他小小的身形,只在眼皮底下不出声,赵寅难以发现。
“莫乱跑,河会淹人,淹了就没了。”
见他清俊的面上阴沉如墨,出口更是难有的厉色。记忆中有那么一个人,就是落入水里,再没上来。他生生等了许久,直到他爹牵了他的手走开。
占虎觉察到他的怒意,一时失神。小人儿呆愣愣地瞠圆双目,站在原地注视着赵寅,而后重重点头,“知道了,阿哥,下次再不会了。”
“走吧,下半晌歇夜了带你过来抓,晚食让喜儿给我们炸小鱼儿吃。”
占虎闻言面上渐起喜色,扬声道:“嗯,阿姐做的饭可好吃了。”
赵寅牵他起来,看人老老实实地站在道上等,才放心下河舀水。一路走得急切,桶里水倒没洒出多少。
倒入缸中将将没底,赵寅回身出门又担了几个来回。这次,他把占虎留在家中,没再让跟去。
时至七月下旬,越近午时天越炙热难忍。赵有才本想着用完晌食就下田,方踏出门几步,就被日头灼得退了回来。
“叔儿不如先歇个晌午觉,待天凉快些,我们仨一道下田,栽得还快些。”
“只好如此。”
赵寅午前睡了大半日,虎子也是精神头十足。两人在房中打闹,嘈杂纷乱险些起官司。占喜眼皮沉重,困倦不堪,发了一通火,将他们两人齐齐赶了出去。
两人凄凄哀哀地蹲在门槛处,看顶上云卷云舒。
蓦地,赵寅起身到灶间拿来两只筲箕,一手牵起占虎出门。
“阿哥,咱去哪?”
赵寅抿唇一笑,神秘地道:“抓鱼。”
“哦哦哦……”
“小声些,莫叫喜儿听见,她可凶。”
“好。”
占虎当即敛下声色,捂嘴猫腰。回头未见异样,两人放心地朝河道走去。
河面波光微动,磷磷水色相互推挤着一道越过一道,冲向岸边。上游连着齐山,蜿蜒至下。浅道水澈见底,明显见两尾活鱼自脚边游过,占虎迈着步子去追,一下子扑空,只贱起半人高的水花,原本悠然惬意的鱼,瞬间惊慌游走。
“阿哥在那,在你脚下,快拿筲箕舀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