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逃跑速度受限,脚下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他觑着空地直往院外钻,奈何占喜与赵寅紧缠着不给他一丝机会。
奔奔逃逃,三人皆满头大汗。活还没做,占喜浑身力气快要消磨殆尽。她粗喘着气,艰难地咽下一口津液,只觉喉间火辣辣地疼。
顶上金光渐敛,树下阴凉偏至院内。眼下,正当村人下田劳作之时,纵使赵家院内鸡飞狗跳,也没引来人围观。那少年约也是估摸着时辰候在占喜家院外,生等他们都走了,才敢摸进门。
见他身形油滑,占喜越发气恼。她咬牙直追,忽见远处一人走来,扬声道:“叔儿,快来,抓住这个人。”
两人追击下,少年哪里还有命逃,他被逼停在墙根处。赵寅揪住他的前襟,将人一把举起,用力掼在地上。瘦弱的身子撞向地面,发出沉闷响声。猛一阵剧烈咳嗽,他团缩身子在地上打滚,浅浅呻吟溢出唇外。
占喜握紧双拳,发泄着朝他背上踢去两脚。“叫你嘴贱,叫你手贱。好好的人不做,偏偏当鬼。”
“怎么回事?”
赵有才左等右等不见他们来,于是压着脾气回头找。还没走近,就见院里混乱一片。
“爹爹……他偷我们的鸡,还有鸡蛋。”
被抓出窝棚的鸡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去,少年襟前的鸡蛋也早已随他倒地而摔得粉碎。粘腻的蛋汁浸透了衣裳流到外面,沾满泥尘。
赵有才俯瞰半晌,伸出脚尖踢了踢他,道:“胆子不小,青天白日敢出来偷东西。哪家的?”
少年除刚才那句嘲讽,没再出口。此时,他埋首地面,粗喘着气,一动不动的不知在想什么。
赵有才眉头紧蹙,淡淡地道:“寅儿,将人绑了,送去村正家里。”
伏在地上装死的人终于有了动作,只见他挣扎着抬起上半身,看向赵有才。
“你打我一顿吧。尽管来,只要不打死就成。”
“哼……小小年纪,口气不少。”赵有才垂眼睨他,撇唇道:“你这幅样子,禁得住哪个打。莫耽误我功夫,田地还有不少活要做。寅儿,绑了送走。”
“晓得了,爹。”
占喜进屋找出粗麻绳,赵寅则屈膝按住少年挣揣的身子。绑东西他在行,毕竟捆了这些年的野物。绳子利落地穿过双肩,在臂上绕了几道,再双腕交叠捆住,打上死结。少年上半身,立时不得自由。
他急了,慌乱地抬头哀求,“您有什么活,我会做。只要不把我送去村正那里,要我做多久都成。”他平时偷拿些小东西,左不过挨一顿揍了事。万没有像赵有才这般,要把他扭送村正家里。村里谁人不知,村正儿子在衙门当差。一旦被拉去牢里,哪管你犯事大小,脱层皮也是司空见惯的。如再关上一年半载,他不敢想。见占喜他们不为所动,少年神情越发恳切,
“我母亲病了,没钱买药吃。听人说,吃了鸡汤娘身体就能好,我这才来你家偷东西。我保证,下次再不来偷了。”
几人沉默,目不转睛地凝着他,似在分辨真假。至于将人扭送村正家去的话,无人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