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足足下了一个时辰,才有渐小的趋势,雨滴冲打着地面,卷起道道帘幕。又等半个时辰,雨声渐收。盛阳终于冲破层层云雾,裹挟着炙灼的金光,笼住齐山四周的村落。至此,晨起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终于停止对地面的侵袭。
占喜刚将赵有才背回来的猎物放好,魏慧娘挎着篮子,过来找占喜去山上采菇。她走到门口喊了两声,占喜出门看看,随后同家里招呼一声,回屋拿了用具出了门。
占虎昨日惊魂未定,对山林莫名有些抵触,且山道湿滑,更不利于行路,占喜便歇了到带他一道出去的心思。
赵寅要跟她同去,被占喜强硬留在家里,“寅哥,你留在家中陪着虎儿,这篮子摘满我就回来。”
“好,莫跑远了。”他不放心地叮嘱。
“晓得了。”声音从远处飘来,只留下两抹倩影。
魏慧娘见她一步三回头,两人不舍的模样着实好笑,遂打趣道:“要不要来出十八相送啊,左不过离开一个时辰,竟这般不舍。”
突地被魏慧娘臊一脸,其中更有不能被她明了的原由,占喜也顾不得害羞,当即挺挺胸膛大大方方的认下。
“算是个晓得疼人的,待虎儿也亲,我感激他。”
魏慧娘默然,她埋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林里的山菇过了一夜,似又疯长起来,经过雨水的浇灌,瞧着越发伶俐可人。占喜摘了一朵她没见过的给魏慧娘看,“这是什么菇,我之前从未见过,可能食?”
魏慧娘猛地拍了掌中遍体通红的不知名的山菇,心有余悸地道:“先找处水净净手碰别个,否则一旦沾上,吃进肚里可要闹人命的。”
“这么厉害?”
这句话,恰好止住占喜刚想往篮子里探的手,她后怕地往回缩了缩,谨慎的模样逗笑了站在一旁的魏慧娘。
“这叫毒蝇蕈,我还是小的时候见过。那时不懂事,摘着放手里拿了一路。归家也忘记净没净手,用过饭之后就倒下了。还好村里有位郎中,不然我哪里还能来这儿。”也亏得她娘坚持,不然……
“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占喜感慨不已,满心满眼的都是找水源净手。索性刚下过雨,林里坑洞又多,不费多大劲,就找着地方。回头,占喜将那只害人的菇子睬得稀碎,谨防它来年再生出许多。
“慧娘……走吧,归家了。”
“诶……来了。”
两人臂挎满篮的山菇,一路说说笑笑归了家。
晨起狂风作祟,院中树叶被打落不少,将地上的菜遮得严严实实。占喜割下半垄白菜,往竹篓里塞去,直到满出来才住手。
刚想蹲地背起,身后一双宽大的手掌,先她一步拎起。
“寅哥。”
“嗯,拿哪儿?”
占喜指着河道的方向,“河坝边,拿去洗洗晒干,弄咸菜吃。”
赵寅背着竹篓沉默地往河道边去,占虎迈着短腿,嘴里叽叽喳喳地跟在两人身后。
“阿姐……阿姐,筐小鱼儿吃吗,筐了炸小鱼儿吃吧。”
占喜点点他鼻头,逗趣道:“我家有只小馋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