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喜虽在赵有才面前发了话,找着由头就把占老二一家撵回家。相熟的人哪个不晓得,他们一家多难缠,况且,每日插科打诨,还顿顿好肉好菜供着。别说是他占老二,就是不相干的人听了,也想来混上一两顿,改改膳食。
开工初期还行,人不多,占喜手脚麻利些也是做得过来的。越到最后,木匠漆匠,拉拉杂杂又添了四个人。方桂兰和占春杏连干几日也暴露了本性,大早过来,就躲去外头窝着,不叫占喜看见,占老汉也寻不到。只要一到饭食点,他们母女二人,闻着味就跑来了。
占喜无法,只得请了吴婶子过来帮忙。魏慧娘在家待着无聊,兴起时,也会过来转悠两圈,打打下手。
这日,她与方桂兰在院里碰了面。两人先前本就有些隔阂,因魏慧娘是晚辈,压着脾性没同方桂兰计较,大大方方地打了声招呼。哪知方桂兰小人心性,对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不知怎又同村里几个好事的勾连一处,将慧娘肚里有货的事,通通倒了出来。
联想之前冯家老二与魏慧娘的私情,一时风言风语又传遍杨树沟各个角落。
向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吴婶子与村里多大人交好,这厢又传来当事人耳里,偏生魏慧娘也在场,当时气得就动了胎。冯春生连夜闯了好几户人家,终于弄明白这话出自谁口。
闹来赵家时,方桂兰面色煞白,占老二一惯缩头缩尾,躲在方桂兰后头,今次也没帮着她讨回一分脸面。
冯春生扔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拖家带口回了镇子上。
失了一个壮年劳力,占老二只好在赵有才犀利的眼风下顶上。每日累他大呼小叫,连称明日不再过来。
“这样也好,每日闲作堆,看得我碍眼。连着吃了几日白食,亲家不说什么,旁人看了你们也没脸,紧着些走人,莫再来讨人嫌。”管你亲儿亲孙,占老汉赶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
方桂兰刚要分辩两句,又被赵有才和赵寅的眼神吓得缩了回来。
闹过之后,占老二一家不知因何明显收敛不少。就连懒怠如方桂兰,也帮着占喜在灶间打下手。洗菜切菜、端碗拿盘,这番举动,惹得占喜频频出神,险些燃了灶房。
她私下里问过占老汉,只听他隐晦地说了两句,约莫同赵寅父子有关的。
占喜闻言只发笑,好歹还有怕的人,敲敲边鼓就能成的事,到她这里恨不能吵得老死不相往来。
“也不知她同哪个那里打听到,亲家之前为着虎儿伤人的事。你也是,这等大事,怎的也没回来知会我一声。”
“小孩子间的玩闹,好歹慑住了,谅他们之后再不敢惹上门来。”
占老汉不由叹息,“你方来这里,遇着难处莫自己往心里头咽。再不济,也有姑爷在的。他虽……旁人不会无故寻衅。”
“阿爷说的我都明白,您放宽心,我晓得该如何。”
看了一眼似凭空而起的屋舍,占老汉不无感慨,两月时日眨眼即过。
“今日就该建好了,还有十多日便是岁末,届时,阿爷在家中等你们过来。”
占喜望着以后长居的住所,心中也是千头万绪,她轻轻应道:“好。”
赵家终于赶在岁末,添了一口青头大骡,顿时又惹得村里好些人眼红嫉妒。他们兀自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