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撩起唇上胡髯,灌了满满一大口烈酒。
酒尽瓷碎,赵寅趁机退了出去。
对面,赵有才见赵寅动作,也悄无声息的转身走了。
两人在山顶相遇。
觑着夜色,赵有才自上而下打量了赵寅几个来回,见他身上并无半分不适,便把方才半山腰处碰着的情况,同汪大郎几人说了一遍。
“我只见了五人,不知别处还有没有其他接应。”
“原本六个,一人小解被我扔下了深涧。”
赵寅平心静气地说着方才的惊险,人命在他眼里,不过如同山中的一只野物,对他有危险,便除之而后快。另一衙官不明赵寅为人,将将要上前斥责两句,话还未出口,被汪大郎拦了下来。
“赵兄弟好本色,只下次再遇着此等情况,躲着些,莫打草惊蛇,伤了自己。”
“唔……”赵寅闷闷地应了声。
他心绪不佳,出门大半日,天早已黑透。再者,肚中饥饿难耐,还要在山林里奔走许久,满腹的怒意,下一刻就要倾泻而出。转眸瞄汪大郎一眼,赵寅拉着赵有才下山,“喜儿在家等急了,我们赶紧归家吧爹。”
“好,我同他们交待两句,你去前头等我。”
“哦。”
赵寅果真站在五步之外,抻颈看夜色里的山道。周遭黑黢黢的一片,似深渊巨口,妄想吞噬他们。
“他们就在西南面的半山腰上,你们两人怕是不够的。不若遣了一人,先归县里禀知大人,多派些衙差来,好将他们一网打尽。”
“我正有此意。你们先行归家吧,这里有我二人看守。还要劳烦赵叔,下山之后去我家一趟,让我爹亲去衙里传信。我怕他们逃脱了,回去不好交待。”
“好。”
赵家父子走的潇洒,汪大郎见状,吞下最后一句还未出口的请求。
“汪哥,真叫他们父子这样走了?你我二人,定然不是他们五个的对手。”
这衙差瞧着将将十八九的年岁,生得皮白齿红。举手投足间,不像风里来雨里去遭人遣派的糙汉子,光看面相,活脱脱哪家出来的小少年。
“无妨,他们留下也帮不到什么忙,人越多,越容易露出端倪叫人察觉。我们也得赶紧往下走,好时时注意他们的动向。”
“是。”
夜,空洞无色,是深藏一切原罪的最佳掩饰。虫鸣稀稀落落,隐在晦暗不明的阴冷处。疾风骤来,吹散口中的只字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