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宰相府中。
上官仪将几案搬至徐有功身旁办公等候徐有功醒来;
霄归骅忙里忙外,从换药到煮粥,因知晓徐有功总废寝忘食,打算提前炖烂肉糜,接下来查案还有的熬,一路提着,随到饭点,随时给他用。
元理难得无事,琢磨当日的铁爪,又怕发生徐有功说的那样被诬陷,于是,闭眼心算,手指抽抽点点,在上官仪眼里,就像是得发了癫病,中途询问霄归骅要不要给元理治病。
霄归骅摇头说不用,心中想的却是,元理只要不转圈就不会出事,而转圈这事是跟「控制和阴影」有关,可见,元理的过去不全是阴影…也有真情,不然看到林如海应当发病才对。
这么想时,徐有功醒了。
徐有功睁开眼轻轻一声“嗯”就让屋内的三人都齐齐看过来,紧随霄归骅上前摸脉,元理凑过来看,上官仪则满脸愁苦:“徐贤弟,你可算醒了,你也都看见了,当真不是不帮,是许敬宗权倾朝野,若不是他授意,怎会吃得那么多闭门羹……”
“上官大人少说几句。”霄归骅冷眼扫了扫上官仪,她没有兴趣到官场,但是徐有功这脉刚平稳就又虚了起来。
“咳咳咳咳……我会想出……对策……咳……”徐有功俨然还虚,霄归骅从他身上拿出瓷瓶倒了两粒药丸在熬好的粥内,想要喂他,但还是让徐有功自己来。
霄归骅平时看起来还蛮正经的,只是发狠的时候,身上有种莫名冷意,上官仪也退了一步:“先吃,先吃……”
徐有功吃完药和粥,也没想出对策,有些急火攻心,案件难得有进度,难道就要卡在这?霄归骅掐着他的脉,跟着他的脉搏而脸色不善时,陡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宰相大人!宰相大人不好了!”
从外面跑来的家仆直接扑倒在地。
上官仪连忙起身,“何事?”
那家仆道:“来,来了好多官兵!把府门口……全,全围起来了!”
徐有功脸色一顿,下意识握拳,却不想,抓到霄归骅的手。
手,很快撒开。
徐有功道:“扶我起来。”
霄归骅知道拦不了他,点头:“嗯,慢些。”
哪慢得了。
上官仪在前,徐有功在后,不多时抵达府门前,里面一圈是大张旗鼓的官兵,面色肃冷!外面一圈是看热闹的百姓,翘首往里探脑袋。
上官仪先行一步:“不知……”
没说完,对面的士兵突然立正,高呼:“我等,奉中书令,许大人之命,前来送四档案卷!”
高呼声,伴随另一侧兵甲围堵的路上,缓缓走来几位官差,不是旁人……正是昨日上官仪要找,而找不到的几个大人。
“宰相大人莫怪,徐大人莫怪,这下面的人没有那么灵活消息,口谕一经传达到位,可不就赶紧来了。”
“对对对,昨日让两位大人吃罪了。”
“我等真是该罚啊。改日我们摆酒,再请罪!您可宰相肚里能撑船,勿怪勿怪啊!”
面对三方官员突然转变嘴脸,上官仪是松口气,虽然觉得疑惑,“这……是所有案卷?”
他看着面前递交来的四卷文书,徐有功在后侧微微眯眸。
他可不信这群人是真想通,他被元理和霄归骅扶着,稍微沉思,很快明白了许敬宗的意图……直接转身。
上官仪那边送走人,想要喊徐有功来一并送人,一回头才发现人都走了…只能自行送走眼前几位官员。
同景,以许敬宗为首的许党官员们,正围坐在许敬宗家的厅堂内,旁边三个位置空着,茶盏却还袅袅生烟。
“中书大人不愧才华横溢,才高八斗,这下,全长安的人都看到了,咱们多么配合上官仪办案!”
“岂止!要我说,朝堂中素来说,咱们对武后虽言听计从,可武后要是有问题,也是咱们第一个出来严查!这于公,咱们是对天后陛下信任,所以,才敢于都给出来,让他查!
于私,咱们也是不包庇天后陛下,当然天后陛下一准儿没问题!
但下官要说的是,中书大人,您这一步棋走的妙!无论公私,都落个公正分明,挑不出错啊!”
“……”
跟随着是一派附和夸赞,虽然他们说的有些道理,但并没有说到许敬宗的心里。
他只笑,低头举杯:“茶不错!都尝尝……”碗盖挡住面,他才是眼眸划过压不住的冷意。
他的意图可不尽于斯,他要给天后陛下扫清一切障碍!所有人都知道他许敬宗是归武则天的势力,只要保住武则天,就等于保住他的荣华富贵。
茶盏声此起彼伏后,有人忧问:“对了,许大人,天后陛下身体好些了吗?咱们再去请个安?”真实意图是顺带把这一切告诉天后陛下。
“不必了”,许敬宗也放下茶盏,理好情绪,“天后陛下身体抱恙,我等要尽臣子职,为天后陛下分忧,努力查清案件才是真正的请安。”
“对对对,中书大人说的是。”
“中书大人简直是国之栋梁……”
……
“许敬宗不会这么好心,你快看看卷宗有没有问题!”
上官仪带着三卷案宗回来就对洗面中的徐有功说道。
徐有功净手拿起卷宗,翻看道:“这里没有七年前的卷宗。”
上官仪道:“你先紧着天后来……”
徐有功目光冷了三分,“可方才,我分明看到四卷。”
上官仪没想到徐有功全注意到了,他还以为这个病秧子没见着,不过——
“七年前的案查起来难度很大,你把眼前的案子……”
“看来宰相大人也只是想利用徐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