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宫内,鸦雀无声,庄重肃穆中一道小跑声让正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本的武则天缓缓抬头。
这些本是长安城政务,理应交由太子处理,然而太子此刻正在徐有功的辅佐下历练,她只能亲自处理这些繁琐的政务。
前来的宫人轻步走进殿内,低头恭敬禀报道:“启奏天后陛下,崔玄将军说带了一名叫做霄归骅的姑娘在殿外等候。”
武则天听到霄归骅就立即放下手中的笔,示意宫人宣,稍迟又改口,“只让霄姑娘进来。”
霄归骅和崔玄讨要了药丸后,才步入殿内。
立即有宫女告诉武则天她携带药丸的事。
霄归骅只是自己行礼过后,便自觉地手捧起药瓶,恭敬地呈起——
“天后陛下,这是我为陛下准备的良药。”
霄归骅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她抬起头,目光中透露出对武则天的尊重和信任。
武则天示意宫人接下木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二十六只色泽发红的药丸。
合上盖子后,她挥挥手示意宫人退下,自己走过去,好奇问道:“这药真的能让陛下的病好起来?”
“不止如此,而且,既不会传染也不会再吐血。”
霄归骅进门就看到了桌面上放着的金手套面纱。
武则天惊愕,霄归骅也不加掩饰的直接戳穿道:“那副手套我看得明白,毕竟,这药和这毒,我都了解,药事精心研制而成,经过徐有功的试验证明其有效。接下来,只要皇上服用,一粒便能康复。”
武则天竟然险些站不住,她腿软顺势坐下,整理情绪,哪怕心中喜悦,可脸上惯有的不动声色。
她一路走来,深知人心复杂,也习惯了对任何事都保持谨慎和警惕,“你拿什么保证?”
“徐有功的命。当然,还有我的命。”
霄归骅谈吐得当,看着霄归骅那自信而坚定的眼神,她不禁也有些相信了三分,只是,越是相信,她越是害怕。
点头,武则天示意宫人收下药盒,对霄归骅说道:“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会让皇上周围发作的人,先服用这药。你先退下。”
她有些控制不住了,如果真的能够让陛下好起来……
然而霄归骅没有退下,武则天却没有理她,拿起笔继续批阅奏本,可她的心早就不在奏本了,她多么期待和李治重新在一起……
“怎么还不走?”武则天的宫女问霄归骅时,霄归骅淡淡道:“因为觉得天后陛下还需要我解答,”霄归骅也不卖关子,武则天不问,她自己直接说:“其实天后陛下不用试,因为这药丸不多,试了就少一年,这个药最多管一年,并且,徐有功有此毒,是我给吃的这份解药……他就是最好的活例子。”
霄归骅说到这里,不敢看武则天的眼,自己低头,虽然她基于倪秋和周兴都没有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他们用自己留了一张底牌,而这张底牌,霄归骅哪怕用的甚好,也不敢赌看武则天的眼睛。
这个能够掌控整个国家的女人,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在她的面前,任何小动作都可能成为致命的把柄。
武则天闻言也不装了,抓起药瓶道:“不错,你这药看起来似乎真有用,那么,你就留在本宫身边哪里都不用去……”
这番话,霄归骅意料之中却还是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武则天,“陛下,我必须离开。”霄归骅的声音虽然平静,却透露出一种无法抗拒的坚定。“因为这里只有二十六丸,一年一丸,若我留在这里,陛下也就二十六年……”
武则天原本平静的面容在听到“二十六”这个数字时,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这个数字,对她来说,是一个无法言说的痛。它不仅是霄归骅说的数字,更是更是李治曾对她预言的死亡年份。
“放肆!”武则天突然怒斥,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悲痛。她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可霄归骅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武则天的心上,“这是事实。”
武则天感到心口一阵剧痛,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由霄归骅揭示的残酷真相。
她的眼中闪烁着愤怒和悲痛的光芒,仿佛要将霄归骅吞噬,“霄归骅!你——来人!把她给拖出去……”
霄归骅却话锋一转,“不过民女愿留下继续研制,那就不止二十六了,只不过有些药草在长安,有些在西域,所以,需多地奔波,需要一份随意出入的手令。”
外面崔玄都吓坏了跑进来,又被武则天挥手撵出去,“你!你敢戏耍本宫!”
然而,霄归骅却毫无惧色,她深知自己的使命和责任。只是该跪下磕头行礼还是跪得——
“不敢。只是这些药不好找,这个过程充满了困难和危险,我在路上死和这里死一样的。”
武则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自己内心的波动。可她做不到,她抬头看向霄归骅,声音明显得颤抖:“允,你要什么我都允,只要你能给陛下续命。这二十六载内,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她紧握着那个瓶子,手指因用力而泛白。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不想失态,可是心中的悲痛和焦虑无法掩饰。
她所求者,非止皇命延续,更是大唐江山社稷之稳固。
她孤身操持,历经风雨,疲惫之至。
朝堂之上,党争激烈,明争暗斗,激流暗涌,犹如狂风骤雨,无休无止。
哪怕她始终坚守以大唐社稷为重,以百姓福祉为先,不辞辛劳,默默奉献,可她终归也有疲惫的时候……却放眼周围,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民女多谢天后陛下,那么民女告退!”
霄归骅低头后退,目光深沉嘴角却轻扯丝自嘲,她不屑于斗争,可却每次都很会拿捏人心。
其实,痛苦的从来不是打击,而是刚刚露头一丝丝的希望就被坠入无底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