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姜明心之前,邢昊东是个极其简单的人。
爱憎分明,行事果断。
欣赏谁,与谁志同道合那就亲近。
憎恶谁,与谁三观不同那就疏远。
他的房间也跟他的人一样,除了床和桌子,就是书和日用品,任何物品都收拾的整齐干净,被子的棱角都像是尺量出来的笔直,穿的衣服也是,角对角叠起来,拿起来就好像熨烫过一般。
姜明心就像是砸进他心里的那颗石头,平静无波的湖水被她搅合得天翻地覆。
偏她还不肯罢休,还要进一步试探他的底线。
他是真心想要包容她、感染她、同化她,融化她身上的尖刺和菱角的,但真正做起来,却发现太难太难了。
欺瞒,是他最难以容忍的。
邢昊东靠在桌边,给自己点了一根烟,狠狠地吸了一口,肺里火辣辣的疼。
直到烟蒂快要燃烧殆尽,差点烧到手,无敌在他脚边狂吠,他才蓦然回过神来。
他把烟头按熄,安抚地挠了挠无敌的下巴,拿起大哥大,拨通了林悠的号码。
“姐,我又打扰你了。”
林悠听他的语气就知道有事发生,当即拧起眉头:“你们又吵架了?”
邢昊东唇边溢出一抹苦笑,“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把手搭在了眼睛上,“昨晚,我在她书包里看到了一万块钱……本想着她今天肯定会告诉我,结果她今天一大早就把这笔钱拿去市里存了起来。你说她是有什么苦衷必须要瞒着我,还只是单纯地防备我?”
听到他这番话,林悠惆怅地摇了摇头。
她就知道,他和姜明心之间迟早会出问题。
“昊东,你希望是哪一种呢?”
邢昊东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前者能让我好过些,还是后者能让我更加清醒。姐,我是真心打算要跟她过一辈子的,别的我都可以不计较,可她为什么……偏偏要……”
林悠最近在恶补心理学相关知识,只可惜国内目前这方面的临床研究太少了,她想学都不知道怎么学。
“昊东,我早就提醒过你,明心跟普通的女孩不一样。她的身世和经历注定她不可能像正常女孩那样去信任别人,就算你是她目前最亲近的人,她也不可能百分之百地相信你。防备、担隐瞒、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当然你接受不了,这也很正常的。因为你投入了百分之百的感情,却没有得到同等的回应,自然会觉得痛苦。”
“我是你亲姐姐,从小和你一起长大,对你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够对你有足够的信任。但姜明心做不到的,她才认识你多久?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坚持要和你签订试恋协议的不是吗?”
在林悠看来,姜明心的确是个理智到了极点的女人。
大多数女人沉浸在爱情里时,都会不自觉地忽略各种现实问题。
然而姜明心不仅提前考虑到了,还看到了她自身的缺陷,更预料到了他们将来可能会走不下去。
反倒是邢昊东,刚开始就投入了全部,显然比她陷得要深。
“所以我到底该怎么办?姐,你是知道的,我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欺骗……我想质问她,却又担心会伤了她的自尊,我现在……真的,真的太难受了。”
林悠听着他粗重而紊乱的呼吸,就知道他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