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父亲则站在他们身后,偷偷地抹着眼泪。
这一幕深深地刺入姜明心的眼里,一股凄凉之意猛然涌上心头。
上辈子加这辈子她都没有亲人缘,所以格外羡慕旁人家庭和睦。
在这个世界上,她一直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一瞬,她突然非常想念家的温暖,想念邢昊东宽阔温暖的怀抱。
只有在他的怀抱里,她才是最安全的,不会再觉得自己是随处漂泊的浮萍。
不知不觉,天空中落起了细碎的雪花。
像是她童年记忆里的爆米花,又像是江南河畔的漫天柳絮。
到家时,她发现邢昊东正在楼下等她。
他站在风雪中,高大的身材,笔直的双腿,冷峻的面庞,精瘦的腰身,身上充满了军人的阳刚之气。
他眸若鹰隼,远远地看到姜明心,嘴角便不由得轻轻上翘,伸手把头上的雷锋帽摘了下来,高高地举起来,对她轻轻挥舞。
虽然举动中透着板正与自律,可依然能看出来,他瞧见她的那一瞬间,表情就好像寒冬里的冰雪融化了一样。
沁凉但温柔。
姜明心愣愣地看了良久。
好像穿过了时间长河,从一个世纪之外,对他伸出了手。
此刻的她什么也顾不得了,不管周围还有没有人,雪地是不是滑,她像归巢的鸟儿,飞快地向他奔去。
跳起来的那一刹那,她被邢昊东张开的双臂紧紧抱在怀里,稳稳当当。
耳边传来交叠的呼吸声。
粗重而富有韵律,还带着无法克制的慌乱与激动。
两颗心顷刻交融,唇瓣碰到的那一刻,他们彼此的心里溢满了快乐和幸福。
姜明心有一肚子的话想跟邢昊东讲。
但邢昊东还处于被纪委监督的状态,不好停留太久,和她在家腻歪了一阵就得开车回市里了。
她难受地抱着他的胳膊,半晌没说话。
邢昊东也舍不得她,捧着她的脸蛋,左亲一下,右亲一下。
特殊时期,他们又才刚“分手”,确实不适合明目张胆地住在一起。
但再要像以前那样,玩“金蝉脱壳”的把戏,也不合时宜。
她只能恋恋不舍地把邢昊东送到门口。
这几天她不在家,邢昊东已经托人悄悄把她被炸坏的地板给重装了。
虽然看着还跟过去差不多,但方爷爷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搅得她心口疼。
“明天方爷爷出殡,你能来吗?”
“恐怕是来不来了。”
邢昊东深感歉疚,俯身又紧紧地抱住她。
“不知道为什么,我被杜家盯上了,纪委隔三岔五就要找我了解情况……等十五过了,各单位恢复日常工作,还不知道情况会怎么样。”
“你也知道缉私局才刚刚成立,虽然权利不小,但有些事情真正实施起来,可谓是举步维艰,我不能因为……”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姜明心横眉一挑:“杜家?杜成的那个杜家?”
“你怎么知道杜成的?”邢昊东面露诧异。
姜明心冷笑了几声,把这次去大院遇到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邢昊东瞬时面色阴沉:“这个江柔也太不像话了!我说呢,杜家怎么突然盯上我了?原来是因为杜成。但你给江柔出的主意,真能管用吗?”
姜明心勾唇:“我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
“好,那我就等一段时间看看,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跟杜家对上。”
杜成长大了,邢昊东也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天不怕、地不怕。
身在官场,想要想做些实事,就不得不权衡利弊。
“放心吧,我知道这件事的轻重,你快走吧。”姜明心把他往外推了一把。
又不是再也不见了,没必要那么矫情。
但等邢昊东真的走了,她这心里又空落落的。
依靠在窗边,目送他的车消失在风雪中,姜明心从抽屉里抽出一套试卷,开始奋力刷题。